雪,越下越大了。
而此时,担架上的唐知综被颠簸得浑身快散架了,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设计的博物馆获得普利茨克建筑奖后,先是被媒体捧为新时代的梁思成,贝律铭的接班人,随着他家庭背景学历被扒,说他国外名校学历是花钱买的,提名是走了后门,甚至有几位老学者实名质疑自己的设计有抄袭嫌疑,下边几个年轻学者跟风著文《某提名人的崛起,究竟是时代的幸或不幸》,文章最末的反讽让他记忆犹新,‘我们推崇的是先人在极端艰苦条件下研究学术不畏艰难现身科学的崇高典范,而非物质世界里某些富二代们自诩为创新实则违背历史的惺惺作态’,骂他就骂他,某提名人某富二代
他唐知综不配拥有个全名是不是
他暗搓搓记下学者的名字,隐隐记得有个学者和他住同个小区,老不休的,看他提名就眼红嫉妒乱说,他非跟他理论理论不可,哪晓得晚上喝太多酒,走路晃晃悠悠的,噗通声栽进花坛就没了知觉......
咋突然跑到冷飕飕的地方来了,还有两个男人在他耳朵边嗡嗡嗡说个不停,他动了动四肢,像被禁锢似的完全动不了,瞬间,他心底升起不好的感觉。
他睁开了眼。
入眼是张男人瘦削的脸,脸上铺满了霜雪,一双细长的眼睛嵌在纯洁的白色下,露出不易察觉的精明,他心下咯噔:自己好像被绑架了。
肯定是嫉妒他的人干的。
提名后许多人对他不满,扒出他炫富的帖子,又扒出他大学里的成绩,把他批得体无完肤,甚至有群仇富的网络喷子信誓旦旦诅咒自己不得好死,好像有钱是多大的罪孽似的。
他家财万贯咋的了,投胎投得好,想羡慕都羡慕不来。
他最好的本事就是会投胎,酸死网上那群杠精!
唐知军兀自想着事,猛地看担架上有只手动了动,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低头与其对视,明明紧闭的双眼不知何时睁开,此刻正圆目微睁的望着自己,漆黑的眸子,如千年老井,深不见底。
唐知军脑海里只蹦出四个字:死不瞑目。
他整个人骤然大惊,惊得忘记了反应。
前边的唐知国走两步拉不动,回眸抱怨,“咋不走了”
唐知军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眼珠下斜,惊恐地暗示唐知国往下看,唐知国眉头紧皱,不耐烦地垂眸望去,四目相对,他眼珠转了转,又抬头看唐知军,几秒后,松手撒腿就跑,“啊啊啊啊啊,有...鬼啊,有...鬼啊......”
声音粗犷戳破天际,仿佛夏日雷电,震得人心头发紧。
后知后觉的唐知军丢了担架,嚎叫的跟上亲大哥步伐,“有鬼啊,有鬼啊,快来人啊。”
鬼你个毛线!
摔在地上的唐知综有气无力的骂了句,浑身疼痛的踹开身上压着的三个孩子,慢慢撑起身体爬着坐起来。
寒风呼啸,身体冷得快要失去知觉似的,他粗略的打量了圈周围环境,差点没晕过去,光秃秃的竹林,除了两个尖叫哀嚎跑路的男人,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忘了,地上还有3个不知是死是活的孩子,目前的情况,他没心情检查他们是死是活,只想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再作打算。
待鬼哭狼嚎的声音远点了,他才站起来,刚迈出只脚,地上有双手抱住了自己脚踝,吓得唐知综抖了个激灵,低头望去,男孩子黑溜溜的眼珠直勾勾盯着自己,凝滞的表情渐渐有惊喜蔓延开,“爸爸,爸爸。”
其余两个孩子也睁开眼,惊声欢呼,“爸爸,爸爸,你没死啊。”
死你个头。
不对,爸你个毛线!
被三双脏兮兮的手抱着,唐知综浑身发痒,像有无数的跳蚤在身上爬似的,他眉头紧皱的挣脱开,“谁绑架我来这的”
三人睁着黑白分明的眸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尽是困惑。
唐知综懒得和他们多说,抬脚顺着小路走,刚才那两人走左边,他就走右边,谁知,刚走出去几步,身后再次响起男孩的呼声,“爸爸,爸爸......”
日你个爸。
唐知综愤怒的扭头,握拳威胁他们,“再敢喊我爸,看我不揍你们。”
男孩怯懦的缩了缩脖子,声音不高不低,“可你就是我们爸爸啊......”
他在网上被黑成坨屎了,要再冒出3个儿子,恐怕会震惊全国,他是有那么点爱炫富,可他从不乱搞男女关系,儿子,不可能有!
他焦急心慌地欲逃离这个鬼地方,没注意,咚的声栽了个跟头,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腿好像有点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