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边的住户慢慢探出脑袋张望,唐知综继续用他那媲美夜莺的歌喉呐喊,“樊文忠在不在哟,不在家里来个人哟。”
门卫“”
断断续续的有老太太老太爷出来,俱好奇的盯着眼前的汉子,唐知综坦然得任他们打量,问有没有樊家的,他受人之托来办事的。
他说完,老太太们的表情更怪异了,倒是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太爷指着左边那栋小洋房说,“那就是樊家的房子,小伙子,你找樊家有啥事啊。”
实在是多年没听到人喊樊文忠的名字了,老太爷觉得新奇,招呼他进去,门卫略有为难,老太爷直接道,“小伙子来办正事的,你拦着干啥啊,快把栏杆推开,要小伙子的拖拉机进来。”
经他提醒,其他老太太们纷纷表示赞成,围着唐知综的拖拉机,问唐知综来樊文忠有啥事。
“没事,找他聊点事。”不能把黎翔和樊文忠外甥女的关系说了,要不然家里长辈撮合他们成双成对怎么办。
这语调,听得好几位老太太捂嘴笑,夸唐知综说话实诚,不像其他拍马屁的,拍得樊文忠自个都不知道姓啥了。
樊文忠媳妇在家,正和人摸牌,没反应过来她丈夫就是樊文忠,邻里称呼亲切,多是老樊老樊的喊,猛地听到喊樊文忠,根本回不过神,听到外边闹哄哄的,只当来了大人物,刚好她胡了牌,寻思着打开门看看,没到门边,就听到敲门声,有人在敲自己的门。
她疑惑地拉开,门口站着许多老太爷老太太,都是长辈,她笑眯眯地和他们打招呼。
“别管我们了,这位同志是来找你们的,扯着嗓门喊了半天,你在家咋也不应个声啊。”老太太语气颇为轻视,待看到客厅坐着其他人,神色就更为鄙视了。
樊文忠媳妇懵了,看着眼前陌生的汉子,从来没见过啊。
唐知综轻咳了咳,主动道,“你有个外甥女是不是”
樊文忠媳妇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是又怎样。”那就是个扫把星。
“快过年了,她想打套家具,要我来量量尺寸,我进屋和你说得了。”在唐知综的字典里,不会给机会要人拒绝他,类似我可不可以进屋说我能不能进屋主动权丢给别人的话他坚决不会说,尤其他注意到樊文忠媳妇穿着时髦,烫了卷发,化了眉毛和眼线,看着就不是个好相处的,更不会要她把自己拦在门外了。
因此,他直接抬脚进了客厅。
比起前几家,樊家条件是最好的,客厅宽敞,摆放沙发茶几后连麻将桌都摆得下,且还有露天阳台,简直就是他心仪想要的房子啊。
樊文忠媳妇看他眯着眼睛到处看,脸青成了菜色,而其他老太太好像格外喜欢看她生气愤怒的样子,纷纷跟着进了客厅,打牌的其余3人有点心虚,规规矩矩收了麻将,大气也不敢出。
樊文忠媳妇给她们使眼色,3人偷偷退出房间,赶紧去找樊文忠了。
妈呀,感觉冯灿英说对了,那个扫把星真的在外边找了个野男人,野男人都找上门了。
不得了啊,看着斯斯文文柔柔弱弱的,做的事却劲爆,樊文忠老脸估计都要被丢完了。
唐知综是做建筑设计的,免不了用专业的眼光逡巡了圈,设计算不错,没有任何空间的浪费,而且采光好,即使阴天屋里也不黑,很难得了。
有许多长辈在,樊文忠媳妇不好甩脸色,问唐知综是谁,来干什么的。
气势汹汹的,颇有吓唬人的意思。
唐知综找板凳坐,自来熟的性格令人崩溃,他却没啥感觉地说道,“我是你外甥女同学喊来的,你外甥女和人家打赌”
他话没说完,就看对方竖眉怒道,“打赌小小年纪不学好,敢和人家打赌,赌输了你们找她去,我辛辛苦苦供她吃供她穿,她还要我咋样啊。”说着说着,她揉着眼睛苦哭起来,“叔叔婶子你们评评理,我家老樊把她当亲闺女,有啥都紧着她,她呢,不感恩就算了,还不学好,整天和不三不四的人打交道,多少人想揪老樊的辫子啊,我每日胆战心惊的生怕做错事给老樊招黑,她呢,她做过啥了”
冯灿英说着说着就哭起来,哭得就不凶,就猛掉眼泪,好像眼泪不值钱似的。
有老太慰她,“算了算了,你把她养大已算对她父母有个交代了,她自个作风不好,怪不得你们。”
语落,就有老太太不满地哼了哼。
声音不大,唐知综听到了。
他不愿掺和樊家的家事,但不能让她们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沉声解释,“婶子你误会了,你外甥女打赌打赢了,她同学要送她一套家具,找到我,要我来量尺寸的。”
对方姑娘品行咋样他做评价,但话不听完就张嘴指责人不太好吧,唐知综幽幽瞅了眼哭诉委屈的妇女,觉得自己真是白担心了,冲着有这头饿狼,黎翔咋可能和人家姑娘结婚嘛,眼前这位看着就是尖酸刻薄的赌鬼,沾上这种亲戚能把你的血吸光。
黎翔多聪明的人,如何会选这样的亲家。
想多了想多。
“婶子,请问你外甥女房间是哪间,她同学说了,除了衣服书籍啥的,家具通通换。”
冯灿英“”
黎翔,铁定是那个龟儿子搞的鬼。
“是不是黎翔要你来的”冯灿英语气很不好。
唐知综惊讶,“你认识黎翔同志啊,那就好办了。”亏得他担心说出黎翔的名字遭对方记下打听呢,看对方咬牙切齿的模样,摆明了和黎翔有仇。
他更加放心了。
“黎翔同志愿赌服输,婶子,你甭和他客气,等我看看,门窗能换的也给换了。”有钱不挣白不挣,要是有可能,恨不得连地板都重新贴过。
冯灿英“”
在场的人有认识黎翔的,问唐知综是不是电力局施工队的小黎,没搬过来前经常遇到他在樊家进出。
唐知综点头,和老太太们说话,声音必须得洪亮,要不然怕她们耳背听不清自己还得重复,他说,“是啊,就是黎翔同志,他是个好同志啊,年轻有为,不骄不躁很有干劲,是国家社会主义建设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老太太们听得清清楚楚,面上露出轻松愉悦之色,太喜欢眼前的年轻人了,好久没听到这么清晰的声音了,不由得挨着唐知综坐下,问起黎翔近日的情况。
个个把她家当成自己家似的,冯灿英连笑都很勉强了,指着左右边屋子,要唐知综赶紧进房间看。
唐知综站起身,冲意犹未尽的老太太道,“我量量尺寸啊,时间不早了,家里有孩子等着我回去呢。”
他怕再应付下去,自己喉咙直接废了。
冯灿英指的是最边上的屋子,木门上贴着颜色泛黄的报纸,门锁有些坏了,门裂开了缝,轻轻推就开了。
然后,唐知综定住了。
姑娘家的卧室,唐知综以为是整洁漂亮的,鲜嫩的粉红被褥,样式可爱的台灯,书记罗列整齐的书架,以及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而眼前的卧室,明显和他预料的有出入。
看他站着不动,冯灿英斜嘴,“速度快点,量好了赶紧走。”
脸上不再有敷衍的客气和礼貌,而是真正的趾高气扬。
唐知综难以置信的回头,指着黑漆漆连扇窗户都没有的屋子问,“黎翔同学住这种房间”
连杂物间都不如吧。
冯灿英冷哼,“她自己要住我们有什么办法,和她说了家里有房间,她偏偏要住这间,不知道的以为我和老樊虐待她呢。”
“可不就是虐待吗”唐知综拿眼睛丈量了下房间尺寸,别说把地板换了,就是把墙换了都摆不了几样家具,房间太小了,单人床就占了差不多两面墙的位置,然后是破旧的木箱子,箱子周围摆满了书籍和衣服,乱糟糟的,不知道的以为收破烂的呢。
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卖不了几样家具,挣不到啥钱。
“青春活力的女孩子咋能住这种屋子呢,咱生产队的猪住的地儿都比这宽敞。”
这比喻有趣,老太太老太爷们笑出了声,附和,“可不就是这样吗”
冯灿英听不下去,为自己叫屈,“哎哟妈呀,你们可误会我和老樊了啊,搬过来时她自己选的屋子,我和老樊还劝过她,她自己坚持,我们有啥办法啊,她性格随她爸,谁劝都没用,你们知道的啊。”
唐知综摇了摇破旧的木门,眼神愈发深沉。
不行,他还指望在黎翔手里挣笔大的,咋能卖张床,卖个小衣柜就了事,他使劲摇木门,门发出沉闷腐朽的吱呀吱呀声,冯灿英急忙跳开,“你干啥呢”
“你们听听,这门都快坏掉了,砸着人怎么办,婶子,你别怪我多话,再不喜欢你外甥女,也不该要她住这种屋子啊,劝她不听你就不能等她走后把她的东西挪到宽敞的房间啊,再买把锁把这间屋子锁了,她能不老老实实换屋子”唐知综再不通人情世故也看出这家外甥女过得是寄人篱下的生活,扯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虐待就是虐待,做得出来就别怕人说。
冯灿英脸上青白交加,偏偏有人附和,“是啊,小苏不懂事你和老樊还不懂事换你闺女要住这件屋你会由着她”
追根究底,不是自己的孩子不会心疼。
唐知综看向说话的人,是在门口放他进来的老太爷,他从善如流道,“对啊。”
冯灿英假哭的泪痕已经干了,眼底尽是恶毒,恶狠狠地瞪着唐知综,恨不得将他瞪出个窟窿来。
唐知综委屈的摊手,“婶子,你瞪我干啥啊,事情没到不可挽救的地步,赶紧找机会补救啊。”
补救在场的人懵了,怎么补救小苏都不在家呢。
看冯灿英继续瞪着自己,唐知综侧身,悠悠提意见,“找间明亮的房间,把东西搬过去,再找新锁把门锁了啊。”
冯灿英“”
老太爷哈哈大笑,指着唐知综,“是,是该这么做,小冯啊,人家伙子都懂的道理你咋还不懂了呢,你要没力气我们大家伙帮你啊,小苏东西不多,几下就搬完了,二楼有房间吧,搬去二楼就很好啊。”
唐知综眼神发亮,敲响指道,“既然这样,我们就合力帮忙,等小苏要是回来埋怨你们,咱们所有人都为你作证。”
冯灿英脸上的表情已经找不到词形容了。
不等她点头,唐知综咚咚咚踩上楼梯,气得冯灿英惊声尖叫,吓得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婶子,小苏住哪间屋子,我把里边的家具挪出来,黎翔同志说好全部换新的,门窗地板通通都给换掉。”
冯灿英“”
他妈的,黎翔哪儿找来的地痞无赖,要气死她是不是啊,她疯狂的抓了把自己打理时髦的卷发,想到楼上除了她和儿子女儿的卧室就剩下间书房,顿时尖着嗓门骂道,“不许动书房的东西”
然而晚了,只听楼上传来霹雳哐啷的声音,以及不要脸的喊声,“婶子,我腾书房了哦,书都给你丢地上,你自己上来整理啊。”
冯灿英“”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字数没多少了。
下本想开反派死于话多,仍然是男主文。
男主胆小懦弱,遭吓死后穿到尖酸刻薄嘴炮的反派身上,
谨记反派死于话多的教训,坚决不说话,打死不说话。
于是,文武百官发现,言官出身的大人成了哑巴。
哇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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