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第四十七章
陆周致自从被迫住校, 每个星期只有在周末才能回家。
这次放假, 回到家空无一人。
吓得他以为自己家里出什么事了, 赶紧给他妈打了个电话。
陆母在去医院的路上, 甚至都没有手接他的电话, 不耐烦对那头说:“哎呀,你放学回家啦,自己点个外卖吃, 妈妈要去医院看你姐姐,你别烦你妈啊, 乖。”
陆周致简直是个炮仗, 一点就炸,他问:“什么医院?!姐怎么就住院了?是不是沈屹打他了?”
仅仅只是一句话, 陆周致就脑补了一通故事。
陆母懒得理他,“你妈妈我挂了。”
陆周致还什么都没问出来就被自己的母亲给挂了电话, 在心里把沈屹骂了好几遍, 然后又打了个电话给他爸爸, 问清楚医院的地址。
书包都没来得及放下, 穿着校服背着包打车直奔医院。
陆周致这狗崽子甚至比陆母来的还要早一些, 火急火燎冲进病房里,外边的医生和护士想拦都拦不住他。
陆周致冲进去时,陆晚晚盘着腿坐在小沙发上,左手葡萄右手哈密瓜, 吃的正开心。
“姐, 你怎么了?啊?你没事啊?”陆周致的目光上上下下注视着她, 问题就和机关枪一样不断的往外冒,“是不是沈屹又打你了?你说说他都打你多少次了,你不仅不和她离婚,现在还要帮这种渣男生孩子,你真的是太傻太笨了。”
陆晚晚耳朵嗡嗡的响,陆周致说话太快,她压根没听清楚这弟弟说了什么。
她咽下葡萄,仰头看着他,下意识问道:“你作业写完了没有?”
陆周致竟然被她给问住了。
他没有。
他哪怕住校后安分了一段时间,没惹事没打架没起哄,但是乖乖写作业这种掉份的事,他们校霸是肯定不会去做的!
于是,陆周致摇头:“没有。”
陆晚晚很和善的对他笑了笑说:“那你乖乖去写作业吧。”
陆周致说:“姐,你先别管我的事,我们在说你的事情呢。”
陆晚晚心累,长长叹了口气,解释道:“沈屹没打我。”
陆周致不信,觉得他姐这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那你现在怎么就住院了呢!!!?”
“生病了。”
沈屹进来有好一会儿了,陆周致说的正开心,从一开始就没发现他。
沈屹把陆晚晚面前的水果盘拿走了,抿直唇角,不是很高兴,“不要吃这么多。”
陆晚晚比他更不高兴,“哦。”
沈屹挑起眉头朝陆周致看过去,语气中有种微妙的蔑视和讽刺,“放学了?”
他妈的。
这种爸爸对儿子说话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陆周致臭着一张脸,“什么放学,我是放假了好吗?”
沈屹点点头,嘲讽的笑笑:“下次两天假期就在学校里待着,和你的小女朋友在一起,没必要回家。”
陆周致在学校早恋谈恋爱的事,全家人都知道。
提起他的女朋友,陆周致就有点不好意思,说话都没有之前那么顺畅,磕磕巴巴,“我就回家怎么样?不回来看你欺负我姐?”
沈屹一直都觉得陆周致这孩子被陆家夫妇养的有点.....傻。
横冲直撞,还很傻。
他微微一笑,“随便你吧。”
陆晚晚乐于看他们两个杠。
沈屹的视线转到她脸上,神色缓和些许,不像面对陆周致时冷张一张脸,笑都懒得对他笑一下。
他说:“该去做检查了。”
陆晚晚待在医院里的这一周,每天都要做一次检查,也不怪沈屹谨慎小心,陆晚晚的情况确实不太好,查出毛病倒让人放心些,但她莫名的昏睡,硬是查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医生也束手无策。
陆晚晚打了个哈欠,靠在沙发里不挪动,“我困了。”
沈屹眉心上挑,长指一顿,微笑着说:“我让医生进来。”
这几天,陆晚晚一直都很抗拒做检查这件事,对医生的靠近也很抗拒,每次都得要沈屹半带逼迫强硬的让她配合。
陆晚晚给自己盖好毛毯,“好了,我要睡觉了。”
沈屹由着她耍小性子,反正这一遭总是逃不过的。
陆周致咳嗽两声,开口劝道:“姐,你可以糟践沈屹的身体,但是你不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啊,我们乖乖做检查好不好?”
陆晚晚不理他。
陆周致摇了摇她的手:“姐,你别装睡啊。”
陆晚晚想一巴掌拍死他。
沈屹掀开她身上的薄毯,把人从沙发上抱起来,弯唇笑了笑说:“你如果喜欢闭着眼睛检查也是可以的。”
陆晚晚也懒得理他。
等检查完身体,陆母端着汤也已经到了病房里。
看见陆周致还愣了好久,惊讶不已,“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在这儿呢?”
“我打车来的啊。”
陆母对他翻了个白眼,“你跑来就是添乱。”
陆周致就不乐意听这种话了,不服气的说:“我怎么就添乱了?我刚刚还劝姐姐做检查呢?如果不是我劝她,她能乖乖去?而且姐这是生了什么病啊?竟然都要住院。”
陆母也问过医生女儿这是生了什么病,医生说不过个所以然来,她也没法子,只要女儿能吃好喝好,她这个当妈的就放下心了。
“没什么大事,你这个星期在学校没犯什么事吧?”
陆周致举手保证,“绝对没有。”
他这周比狗还乖,还听了他乖乖的小女朋友的话,开始好好学习了呢,虽然认真听课之后数学还是只考了十几分,但是至少陆周致他也曾经努力过!
陆母说:“没关系,犯了事咱们家也不用怕,咱们家有钱,能帮你摆平啊,你在学校里一定不能让别人欺负了去。”
陆母就是护犊子,让儿子去住校,不代表将来还不会惯着他。
她生下这两个孩子又不是让他们受苦来的,就是看他们来享福。
陆周致嬉皮笑脸,“妈妈您最好。”
检查做到一半,陆晚晚就真的睡着了。
嗜睡也多梦,对她而言的确不是好事情。
陆晚晚梦见的大概是原主的一生,梦境里,她的眼前浮现的是一个花枝招展的少女。
校服的裙子被她改的很短,原本裙摆快要到膝盖,被她改的都要到大腿根。
少女的脸庞上常年都带着浓重的妆容,艳丽而又媚俗,她成天混迹在一群男孩子周围。
女孩有男朋友,态度冷淡的男孩不能给她满足感,把人追到手之后,她的新鲜感也消退的差不多了。
放学之后,浓妆艳抹的少女笑眯眯的走到男朋友面前,手指在他身上碰来碰去,踮起脚尖,才够得着他的耳朵,她吹气说道:“今天你送我回家好不好?”
这个暗示可以说已经是很明显了。
她以为自己单纯寡淡的男朋友也是听得懂的。
男孩规规矩矩把她送到家门口,并没有要进门的意思。
她不由得觉得恼怒,也不笑了,勾着他的手指头,问:“你想不想来我家坐坐?”
男孩可能还是不知道她想做什么,摇了摇头,“不用了。”
少女不想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她是真心想要和他上/床的,刺鼻的香水随着她抬手的动作,传进他的鼻尖,他不由自主皱起眉头,往后退了两步。
少女生拉硬拽,勾着他的手指头进了别墅里。
然后半拖着他进了自己的房间。
梳妆台上摆满了各种化妆品,床头放了好几个大的玩偶,整个房间都是粉色调,看起来浪漫而又温馨。
少女的双手轻轻放在他清瘦的胸膛上,笑颜如花,手指在他的肩头绕着圈圈,然后突然把人推倒在中间的圆形大床上。
她娇小的身躯紧紧贴着他,“想不想亲我?”
男孩被她身上的香水味呛的难受,紧蹙眉头,似乎在思考怎么样推开她比较合适。
她见他不吭声,只当他这是默认了下来,于是婉转一笑,低头,在唇瓣快要贴上他的那一刻,被人给无情推开了。
她愣了好一会儿,不敢相信刚才沈屹都做了些什么。
沈屹整理好衣服,面不改色,说:“我走了。”
她又羞又怒,气急败坏,在他离开房间的前一秒,跑上去用身体抵住房门,说:“你推开我?!你凭什么推开我?我们是情侣,做这种事情怎么了?”
沈屹的不喜应该不是装出来的,他似乎是真的很讨厌和她做这种事,这个认知让她更觉得愤怒。
她指着沈屹,怒声道:“你知不知道,在学校里想和我上/床的人有多少?你有什么资格嫌弃我。”
她没有嫌弃他,应该是他要去感恩戴德。
少年只是看着瘦弱而已,力气比她不知大了多少倍,轻而易举就推开了她,说:“明天见。”
他连一句解释的话都不打算说,打开门自行离开。
女孩气疯了。
画面不断转换,陆晚晚看见的几乎全都是原主所经历的一切,她能清楚体验到原书里那个叫陆晚晚的女孩的所有心情。
从这天起,少女和男孩的关系急转直下。
喜欢原主的人很多,有些只是想和她玩玩而已,还有一些是真心爱慕她。
女孩在一群男生中吃的很开,她利用这些男生试探他,很可惜,她的男朋友是真的不怎么在意她。
当初在一起的时候,她就应该知道的,这个男生并不是因为喜欢才和答应她。
可是她还是觉得不甘心,一定要较劲,一定要看他喜欢上自己才肯休止。
好在从高中到大学,她都没看见能让男孩内心泛起涟漪的女孩。
大学毕业后,他们顺理成章的结婚了。
婚后生活静如死水,和从前的那几年没有任何变化。
她再也忍受不了,或许是不想再忍受。
她觉得这个男人没有心,他这辈子大概都不会为任何人所心动,而她也不想将自己的整个青春,最好的年华都贡献给他。
于是,他们终于离婚了。
她是怀着恨意和他离婚的,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不喜欢自己呢?
她嫉妒、愤恨,她一定要看到他被踩到脚底下才甘心。
于是少女联合了其他人,在他的日子过的最艰难的时候,毫不犹豫狠狠的踩上了一脚。
十六岁的少年沉着稳重,毕业这么多年后,他依然没有什么变化,脸上似乎永远都没有其余的表情。
她看着男人被狼狈的赶出公司,心里很畅快,她跑到他面前耀武扬威,落井下石道:"离开了我,你就是个穷光蛋。"
男人的脸色没有因为她羞辱般的言语发生任何变化。
她冷笑两声,继续讽刺着说:“你知道吗?你公司里的文件是我出卖给别人的。”
“我看够了你这张脸,你也早就厌倦了你,不能给我感情就算了,连钱都不能给我。”
“沈屹,你这辈子都别想翻身,只要我在一天,就不会让你好过。”
男人一个字都吝啬回应她。
女人的状态几乎可以用疯狂来形容,她曾经也深深迷恋过眼前的男人,明明是他太无情,太冷淡。
她也不愿意这样做。
如果他不愿意爱她,那她只好毁掉他。
她说到做到,借着陆家的势力一直在打压沈屹。
直到有一天,沈屹几乎可以说是消失在这座城市里。
她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因为她也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个男人,时间仿佛真的能抚平一切,她对他的恨意,在日复一日的酒色当中,逐渐不见了。
她没有想到再次看见沈屹,会是在一个高端宴会上。
这个宴会还是她费了很大人脉才搭上的,她穿着性感的晚礼服愣愣的站在会场中间,眼睛贪恋的望着舞台正中间的男人。
话筒里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里。
“感谢大家给我们沈家这个面子,我今天就要隆重介绍一下,我们沈家未来的接班人。”
“他就是我的孙子,沈屹。”
她只顾着看他,都不敢眨眼睛,害怕自己一眨眼这个人就又消失不见了,明明也才几个月不见,她却觉得自己已经有几辈子不曾看见过他。
男人穿着黑色西装,表情冷漠,眼睛里空无一物,似乎谁都没有在看。
他永远都是这幅冷淡的神情,女人最受不了的就是他这个样子。
不管是高中谈恋爱的时候,还是结婚之后。
好像这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事能扰乱沈屹的心。
她记得自己曾经恶劣的试探过他,在他生日那天,很调皮的对他说:“沈屹,我有一件礼物想送给你。”
沈屹没什么反应,“什么?”
她勾着笑,说:“我怀孕两个月了。”
在此之前沈屹在外出差了三个月,她却故意说自己有两个月的身孕,摆明了就是告诉他,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
沈屹的脸上连愤怒的表情都看不见,沉吟片刻,问她:“你想生吗?”
她的回答不重要。
沈屹讽刺一笑:“你想生那就生下来,我没有意见。”
看吧,沈屹就是这样一个让人恨及了的男人。
她过了好一会儿,才逐渐反应过来身边的人都在说些什么。
“啊?这个沈屹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以前从来没听说过啊。”
“我也不太清楚,谁知道现在是怎么回事呢。”
“他结婚了没有?我看他一表人才的,我女儿刚好配他。”
“沈家的儿媳妇,没那么好当吧。”
沈家是这座城市里最大的豪门,沈屹想要找个妻子,一定是不难的。只有他们挑女人的份,可从来不用女人来挑他们。
她静静听着这些话,内心久违的愤怒,她发现自己对沈屹的情感还是很汹涌浓烈,那些藏在内心深处的恨意还深深扎根着,从未消失。
到底还是意难平。
宴会上,她的眼睛一直都围着沈屹,一分一秒都没有离开。
她的视线太过赤/裸,男人施舍般的朝她投来一眼,表情淡淡,收回视线,就再也没有看过她。
宴会过了半程,老爷子又在台上宣布。
“今天其实还有一件事想告诉大家,我孙子沈屹要同顾家的千金订婚了,等订婚那天还请大家都来捧个场。”
她只觉得脑子被人用重锤抡过,疼的她站不住,四肢无力。
那一刻,她只希望那个姓顾的女人死了。
她在心底疯狂的尖叫。
她知道自己很恶毒,要不然也不会在沈屹最落魄的时候踩上一脚,她对沈屹做过很多恶劣的事情,也的确是嫌弃过他的清贫,但她的恶毒也全都是被沈屹给逼出来的。
直到这一刻,她才开始后悔。
如果她没有做那些事,那么现在站在沈屹身边的人就是她了。
如果她能忍受一天天的冷落,虽说得不到沈屹全部的爱,但是她还能够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边,以他妻子的身份自居。
她机械般转过头,看着挽着沈屹胳膊的女人。
这个女人还没有她长得漂亮,只是笑容更甜美一些,鹅蛋脸,大眼睛小嘴巴,相貌谈不上多么的出色,可是沈屹低头看着她的目光是不一样的。
愤怒、不甘。
还有深深的怨恨。
她疯狂嫉妒顾笙。
宴会结束的时候,她冲到沈屹的身边,灯光下她的脸惊人的漂亮,五官精致,她笑了几声,“没想到我还能再见到你。”
“我以为你早就死了呢,改头换面就成了沈家的接班人,沈家的人知道你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吗?在学校里被欺凌,被排挤被孤立,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原来他们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个接班人。”
明明她心里想说的话不是这些,却总是控制不住自己。
她想用这世界上最恶毒最尖锐的语言去刺痛沈屹的心,想看见这个男人因为她,或者是因为她的话,而有一丝丝的变化。
她最受不了的就是沈屹的忽视。
“沈屹,你是不是都忘记了你高中落魄的跟狗一样的日子?如果没有我,你早就被他们欺负死了,可能连个帮你收尸的人都没有。”
“这些年我对你的好,你不稀罕,你不在意,你看都不看我。”她轻蔑的扫了眼沈屹身侧娇柔的女人,“原来你喜欢的人就是这样的。”
沈屹仿佛不屑于和她说话,轻飘飘的拿开她的手,还嫌她不干净,用手帕擦了擦被她碰过的地方。
陆晚晚当下就被他的动作给逼疯了,笑容狰狞:“我早就看透了你,道貌岸然的躯壳下有着一颗冷漠的心,沈家的人迟早会后悔把你这个白眼狼捡回家,那个女人也会和我一样,会恨你,恨不得生吃了你。”
其实当年沈屹答应她的追求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个男人并不喜欢她。
不过她仍然很羡慕沈屹看着顾笙时的神情。
为什么不是她呢?为什么沈屹从来没有用这种眼神看过她呢?为什么谁都可以就只有她不行呢?
出了宴会厅她还浑浑噩噩,开车回家的途中还出了车祸,车前砰的一声,不知道撞到了什么。
回家之后,她没注意到父母沉重的脸色,疲惫的回了自己的房间睡觉。
第二天中午,她才知道自己做完撞到的是什么。
是个喝醉酒的抢劫犯。
被她撞死在逃亡的路上。
那个路段没有监控,人烟稀少,所以也没有人看见她的车,加上他又是犯了事的抢劫犯,查了很久都查不到就匆匆结案。
她惶惶的过了几天,没有警察找上来才松了口气。
这个时候,她才知道陆家破产了,在沈屹残忍的打压之下,没喘两口气就破产了。
陆家的豪宅和汽车全部都被封,连带着所有房产也都被封掉了,陆家的生活一落千丈,父母也以最快的速度老去,头发很快就变白了。
陆周致抱着她,说:“姐姐,我们要怎么办啊?”
怎么办呢?她也在问自己。
她还有退路吗?
她悲怆的笑了笑,她知道沈屹那个人是不会给她留退路的。
一报还一报,当初她用在沈屹身上的手段,如今沈屹回全部都还给她,他现在就在逗猫一样逗着她。
她摸了摸弟弟的脑袋,把身上的所有现金都给了他,几万块钱能让他们撑一段日子,她说:“去租个房子,把爸爸妈妈安顿下来,”
“你是个大人了,一定能照顾好他们。”
陆周致点点头,“姐,我可以。”
她觉得沈屹是故意用这种手段在折磨她,一点点磨光她对生的希望。
她死了没关系,但是她还是想要保全家里人。
她从前的朋友都不再和她往来,全家人都找不到工作,只靠着典卖和之前存下来的现金度日。
他们一家子就像过街老鼠,人人都避着他们。
过了几个月,撞车的事情不知道被谁给扒了出来,陆周致在没有和她商量的情况下,擅自做主替她顶了罪。
生活上的艰辛算不得什么,她总是会在报纸上看见他和顾笙手挽手出席各种宴会的照片,总是能看见说他们恩爱的照片,
她内心恶毒的种子再度发芽,照片一张张都被她给剪碎。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
所以她得到了恶报。
查出脑瘤的时候,她一度对医生笑了。
医生以为她已经是绝症给逼疯的,还不断用好话宽慰她。
其实医生还不知道这对她而言是一种解脱,可是死之前,她也绝对不能看见沈屹属于另外一个女人。
沈屹不对她笑,可以。
那也永远不可以对其他人笑。
沈屹不能属于她。
那就不应该属于任何人。
她知道自己是疯了的。
病重之后,她没有看医生,没有吃药。
她瘦的很快,就这样一天天撑到了冬天。
没人知道,其实她很喜欢冬天,就像没人知道她真的很喜欢沈屹。
第一次看见沈屹,就是在一个大雪天。
他穿着白色毛衣站在茫茫雪地里,脸庞精致,仿佛和苍茫的雪地融为一体。
她打听到沈屹会出现的地方,提前了很久去等他。
她觉得哪怕再多看他一眼,也是好的。
沈屹和顾笙光鲜亮丽,她就显得更凄惨。
她很狼狈,面色惨白,一天没有进食,肚子也很饿。
她看见顾笙从下了车,对沈屹说了什么,逗的男人脸上有了一分笑意。
她握紧了袖子里的匕首,眼神疯狂,她打算在顾笙靠近自己的时候,一刀捅穿她的喉咙,顾笙的血的味道一定很好闻。
这天地都太过白净,需要鲜血来点缀。
顾笙果然靠近了她,她听见顾笙说真可怜。
她高估了自己,脑子里的疼痛害得手上都没有力气,她没有杀成顾笙,没能如愿看见顾笙的鲜血溅满雪地的场景。
而顾笙身边的男人,只看了她一眼而已,没有说话。
她觉得好生难过,如果沈屹在她临死之前对她说哪怕一个字,她也没有遗憾了。
她低低笑了起来,本来想着她如果能用匕首杀了顾笙。
沈屹可能会恨死自己。
得不到他的爱,让他记她一辈子也是不错的。
她的脑子越来越疼,浑身也越来越冷了,她蜷缩着身子,安安静静躺着,快要闭上眼睛时,身体被撞飞了出去。
瘦弱的身躯被高高的抛了起来,又重重的落下。
后脑的鲜血不断往外溢。
天地白茫茫,的确是需要鲜血的点缀。
但是她没有想到会是自己的鲜血。
开车撞死她的人,是那个抢劫犯的弟弟,那晚跑的比哥哥慢,不仅捡了一条命,还看清楚了她的脸。
亡命之徒,一定是要她拿命来偿还。
她死之前,脑子里不断重复第一次看见沈屹时的画面。
少年像一朵洁净的白花。
他是那么的干净。
她那么喜欢他。
可是沈屹连笑都不肯对她笑。
她的嘴角溢出鲜血,恍惚之中,自己仿佛回到了十六岁,她想走到他面前,对他说一句:“你对我笑一笑啊。”
对我笑一笑吧。
求你了。
好不好。
陆晚晚是哭着醒过来的,这个梦境实在太苦了。
后脑钝钝的疼,她不知道原主还得过脑瘤,至少第一世她活了那么长的时间,也没有查出脑子有什么毛病。
沈屹眼睛底下一片青黑,面色憔悴,“我去给你倒杯水。”
睡了这么久,肯定渴了。
陆周致睡在沙发上,听见声音立马睁开了眼睛,惊喜的看着她,“姐,你终于醒了。”
一睡睡了三天,把所有人都吓坏了。
沈屹看起来还算是他们中比较镇定的一个,安安静静的守在她的床边,每天都会准备好食物,就怕她醒来会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