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怎么关注网上的讨论,不管是夸是骂,网友们的记忆都不会长久,没必要太在意。
导师早就认识陆则,当初裴舒窈到他那报到还是陆则送的。
这两小孩给他的印象非常深刻,主要是他俩到校后饭也不吃,搁下东西直接跑去科学院听讲座。
讲座结束后裴舒窈是一个人回来的。
当时他问裴舒窈:“送你来的那孩子呢?”
裴舒窈说:“他不是送我来的,他是抢到入场资格来听讲座而已。”
裴舒窈认为地铁可以直达学校,送来送去又麻烦又没意义,直接在科学院门口和陆则分道扬镳,一个回学校报到,一个去车站坐车!
这些还是其次,要紧的是这两小孩在那讲座的提问环节轮流提了几个问题,角度十分刁钻,思考十分深入,当场把那位主讲人问倒了。
要不是主讲人挺有风度,他俩指不定会被当成找茬的给人赶出去。
导师笑着调侃:“你这心态可有点老成了,一点都不像个年轻人。”
陆则笑了笑,没有接这个话茬,转头和其他人一一打招呼。
其他人不少是没见过陆则的,都对他挺好奇。
陆则却没有继续和他们聊下去,礼貌地维持完基本的见面礼仪就趁着还没上菜和裴舒窈凑到一起聊了起来。
陆则和裴舒窈学东西比别人快的人,兴趣爱好比别人广泛,至少在学习方面他们除了自己专业之外还积极吸收各个领域的新知识。
挺长时间没见,他们先交流最近扫的书单,不拘原文什么语言,有趣就看,反正大部分不算冷门的语言他们基本都入了门。
两个人认识好几年了,哪怕一段时间没见也不觉生疏,交换了随身携带的小本本开始在上面刷刷刷地写。
裴舒窈在陆则的小本本上写了个书名:“这本书不错,里面提供了好几个解决新思路。”
陆则在裴舒窈的小本本上写了个作者:“我觉得这个作者的想法很有趣,虽然有点不切实际,但也可以看看。”
一开始旁边的人还很有兴趣听他们旁听,等看到两个人随身携带的本子上交换的书单越写越多,光名就知道这些书专业相差十万八千里、语言还各不相同,都开始犯晕。
到陆则和裴舒窈开始交流最近遇到的问题,所有人都放弃往下听。
算了算了,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了。
陆则和裴舒窈倒不觉得这种交流有什么不对,毕竟一直以来他们都是这样往来的。
那会儿陆则可以想办法从老师那边搞来新题,裴舒窈也可以从她爸爸那里弄到难题,两个人上学期间定时交换题库快乐刷题、放学之后交流或者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每天都过得非常充实,感觉超棒。
一顿饭吃完,陆则满足地带着写满好几页的书单和交流心得走了。
裴舒窈的几个师兄师姐都松了口气。
要是他们交流得慢点,以他们的水平应该还是能听懂一点的。但是他俩默契太好,一个人说了上句另一个人马上接下句,别人还没消化完他们已经跳到下一个话题!
唉,真不想承认自己堂堂研究生根本跟不上两个师弟师妹的思维。
裴舒窈导师就没那么多想法了,他早叫服务员倒了茶,一边喝茶一边戴上耳机看现场发来的录像、提前了解那边的地形地貌。
人啊,只要认清现实,不勉强自己去做明显不可能做到的事,生活就没那么多烦恼了。
饭吃完了,裴舒窈一行人也马不停蹄地往鹿鸣山出发。
一般古墓都与外界隔绝,里面的文物会处于一种相对稳定的状态,外界空气突然涌入可能会对文物和壁画造成损伤。
过去一般都是工地施工时挖出古墓群,像这种这种由天灾暴露出的古墓比较罕见,但不管是怎么暴/露的,往往要及时进行抢救性挖掘。
前面已经有一批工作人员第一时间赶过来维护现场,确定周围已经不会再有二次山崩的危险之后,古墓暴/露出来的入口也被清理出来,只等着专家陆续到位确定开挖方案。
从雷劈出的入口来看这墓的规模似乎不算小,甚至有可能是一个巨大的墓群,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代的墓葬,也不知道里面沉睡的到底都是什么人。
各方专家先后到达,仪器和工具也陆续到位,紧张而忙碌地筹备着这次抢救性考古。
另一边,陆则也回到了镇医院。
还没到下午上班的点,陆则打开电脑,在常用的购书网站上搜索起来。
李医生直接在值班室睡了个短觉,醒来不小心瞥见陆则屏幕上晃过不少书封,看着像是在逛购书网站,不由好奇地问:“在买书吗?”
陆则说:“刚和朋友交换了书单,看看哪些可以在网上买。”
很多专业书又贵又不好找,国内根本买不到实体,只能在网上买电子版将就着看看或者托人直接从国外带回来,陆则熟门熟路地把能找到的先买下来。
本来李医生对陆则和他朋友的书单挺感兴趣,但他扫了一眼陆则拉出来展示给他看的书单,毫不犹豫地放弃了。
不是所有人都有精力全面发展的,他想在手术领域上求精求好已经很忙了,着实不能像陆则一样对所有领域都充满好奇心。
李医生说:“我精力有限,先不考虑看这些了。”
陆则也不勉强,他认真整理完这次和裴舒窈见面的收获,上班时间也到了,忙碌的下午再一次从查房拉开序幕。
日子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天,一辆大巴早早抵达镇上。
这辆大巴一大早从医学院那边出发,载着裴正德和一群年轻的大二学生来到鹿鸣镇。
裴正德从大巴上走下来,和研究所的老赵一起领着学生们入驻毗邻鹿鸣山脚的酒店。
这酒店离镇上有点距离,离鹿鸣山却很近,方便他们带着人进山搞野外实习。
裴舒窈一行人也在这个酒店落脚,比起成熟的星级酒店,这地方更像是个农家乐,宽敞是宽敞,就是设施比较简陋。
裴正德拎着两个行李袋下车。
学生领了钥匙各自散去,裴正德也和老赵去找他们的房间。他把一个行李袋放到房间,另一个行李袋拎在手里走出房门。
这酒店挺大,裴正德走了一段路才遇到个服务员。
裴正德拦着人问:“你好,请问厨房在哪里?”
服务员虽然觉得有点奇怪,却还是给裴正德指了路。
裴正德已经离厨房挺近,很快顺利找到厨房。
主厨年纪挺大,已经五六十岁,精神却挺好。看到个游客跑厨房来了,主厨不由问:“有什么事吗?”
裴正德问:“老师傅,我能不能借个火用用?”
主厨还是头一次遇到有人在旅行期间想自己开火的。左右也不费多少钱,主厨大方地答应:“行啊,你用吧。”
裴正德把行李袋搁在桌上,嗤啦一声拉开拉链,只见一个瓦煲从行李袋口露了出来。
那瓦煲瞧着圆溜溜,外面看着黄澄澄,里头又隐隐透着点红。
可哪怕它长得再怎么讨喜,也无法改变它是一个瓦煲的事实。
主厨:“…………”
这一身文气的、明显是个知识分子的游客,随身带着个瓦煲来住酒店!
真是奇闻一桩啊!
见主厨一脸的一言难尽,裴正德解释说:“我女儿最近挺忙,我给她煲点汤补补。”
裴正德年轻时去过南方几年,充分感受过南方的煲汤文化:不管是五谷、药材、水果,还是肉类或骨头,都可以凑成各种组合扔进锅里文火炖,炖出各有滋味的汤。
裴正德凭借虚心的态度和专业的医学知识,充分掌握了炖出老火靓汤的秘诀,时不时为忙于工作的妻子和忙于学习的女儿补补脑子或补补身体。
裴正德花钱和主厨买了些筒骨,开始熟练地处理他带来的滋补药材。
等汤料陆续放进瓦煲里,裴正德才腾出手来联系他的宝贝女儿:“窈窈啊,我带学生来鹿鸣山这边搞野外实习,我把汤放下去了,你傍晚回来喝点吧。你经常往墓里跑,我在汤里加了黄芪和党参,益气升阳,百邪不侵。”
裴舒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