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停在tubk门口,丁汀手脚并用爬上去,打了个饱嗝。
她喜欢把车窗摇下来一条小缝,然后吸着鼻子闻窗外味道,脸上红晕还未散去,眼巴巴看着路上来往人烟。
身后车门关上响声,她半眯着眼回头。
慕言把那个巴掌大的小手提包扔在车座上,迈着长腿进来,位置一下被填满,碰到了她还跪坐着的腿。
“坐好。”
“噢。”
丁汀有些委屈,觉得他好凶,但敢怒不敢言,只得收回腿,用小学生坐姿坐好。
可惜酒后身子软绵绵,两三次刹车后,整个人就窝在了慕言身上。
闻着她身上气味,慕言心猿意马。
但是一想到她宁愿去陪别人喝酒也不想跟他去见朋友,便又是一股郁气。
他垂眸,手指捏住她脸颊上的肉,质问,“不是说累了吗”
“嗯,但是跟朋友一起玩又很开心。”
丁汀自然而然抱着他的胳膊,声音轻柔,“你知道呀,我以前没有朋友。”
他当然知道。
丁家还没垮台时,她身边倒是围绕了不少小姐妹,可都是些为了家族利益凑在一起玩的,今天跟你挽着手逛商场,明天就在背后骂你没品位。
久而久之,她也不跟那群人来往了,可是跟普通同学又不和。
慕言每次在酒会上遇见她,都见她独自待着,悄咪咪躲在旁边听人家聊天,去探寻最新时尚资讯。
也就是当了老师,才认得几个要好的。
当即便消了气,甚至有些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
“但是不要在外面喝醉了,很危险。”
他没能等到回应,转头时,丁汀已经睡着了。
头沉沉抵在他肩膀上,做着不知名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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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叫醒时,车已经停在均桂园楼下,丁汀擦了擦嘴角的湿润,眼见着男人已经下车,长腿伫立,眉眼清冷看着她。
他把西服外套留给她,格外嘱咐道,“别着凉。”
还挺贴心,丁汀欣慰爬出来,身上裹着宽大西服,勉强没被半夜的冷风吹出喷嚏,睡久了半边身子麻酥酥,她仰头道,“腿麻了,走不动。”
今晚慕言表现特别好,又是去接他,又是披衣服,还给她要了牛肉面。
现在说不定会给她个公主抱,领着回家睡觉觉。
丁汀雀跃望着他。
得偿所愿换来一句――
“原地跳几下就好了。”
……
当她没想。
丁汀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己真是飘了,还妄想慕言公主抱。
没给她一圈就算仁慈了。
她搂着西装,还真在原地跳了几下。
而后高傲甩头,“哼!”
别别扭扭回到家里,丁汀没再跟他说话,光着脚跑上二楼,衣服都没换就往床上一趴,睡死过去。
慕言端着蜂蜜水上来,见状颇为无奈地皱眉,单手把人拎起来,冲她耳边轻声叫道,“起来洗洗再睡。”
结果遭到了剧烈挣扎。
丁汀抱着被子死活不撒手,哭哭啼啼控诉他,“你又要欺负我,要么不回家,要么欺负我,呜呜呜,我要睡觉啊,我头好疼。”
“你还没洗澡……”
“嫌弃我我不洗澡怎么了,我就不洗!”
丁汀哭得昏天黑地,止都止不住,一开始还是撒娇卖萌,哭到后面带了那么点儿真情实意,越发悲怆起来。
谁知道酒鬼又想到了什么,总之是些不愉快的回忆。
拿她无法,慕言只得作罢,从洗手间拿来毛巾浸湿了给她擦身子。
衣帽间满都是她还未拆封的衣服,他打开睡衣柜,从里面掏了件灰色两件套给她换上。
收拾完已经出了层薄汗,丁汀睡得香甜,任人摆布。
他坐在床边看她,陷入无边回忆。
好像有某种征兆,他经常回想起曾经的丁汀,比起现在更加无忧无虑,喜欢跑到高处画画,坐在丁家老宅的屋顶描绘夕阳。
全家人都被吓得团团转,而她却可以心无旁骛,用铅笔衡量距离,眨着眼认真落笔。
慕言当时就坐在车里。
然后听说她要跟穆阳结婚了,彼时丁建州还没去世,钦点了这份婚姻,说两家孩子都是学画的,志趣相投。
丁汀听了不置可否,对每声道贺都表示感谢,笑容妥帖得体,没有任何抗拒。
“唔,慕言……”
从漩涡抽离,他低下头,耳朵凑到她唇边,去听轻声呓语。
“慕言啊,我有些难过。”
“为什么嫁给我就这么不快乐吗”
丁汀已经半睁开眼睛,黑眸里藏着潋滟水光,带着某种莫名情绪。
她抬起手摸了摸他的侧脸。
“以前快乐,可现在越来越难过了。”
心事之所以称为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