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整个厅堂都安静下来了。
刚才进屋时,趁着大夫包扎伤口,卫珩已经见过礼了。
所以大家都知道他是跟府里七姑娘定了亲的卫家嫡长子。
祝宜臻年纪尚小,对这些事情懵懵懂懂的,并不知道定了亲具体意味着什么,只知道这个好看的“目击证人”小哥哥应当是跟自己是一边的,所以心底里莫名就多了几分底气。
果然,卫珩笑了笑,语气里带着几分真诚的困惑:“莫说我现在和七姑娘还不是一家的,便就算是一家的,又怎么样”
“是一家的自然.......”
“我见着了什么,自然就说什么。论语有云,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正直者,顺道而行,顺理而言,公平无私。怎么,夫子还没给五姑娘教过这个道理吗”
这话说的实在刻薄,分明就是戳着五姑娘的鼻梁骂她不君子、没教养。
这下子,不光祝宜嘉脸色涨红,就连四太太也坐不住了。
她沉下面色:“卫公子......”
“你们倘若不信,给我带路的小厮也看见了,不妨问问他。”
卫珩指了指缩在门侧的小厮,“他总不是我家的了罢。”
那小厮早就胆战心惊生怕这事儿牵连到自己身上,这会儿主动被人提起,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他瞄了瞄虎视眈眈瞪圆了眼睛盯着他的七小姐,又瞅了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卫公子,最终还是哭丧着脸道:“是、是卫公子说的那样。”
好了。
这下,五姑娘争抢七姑娘物件,抢不过还动手伤人,伤完人之后还撒谎诬陷人的刻薄行为算是定性了。
她望着祖母黑沉沉的脸,一下子连哭都不敢哭:“祖、祖母......”
在外人面前,祝老太太好歹还是维持了最后的体面。
她罚了五姑娘十下手掌板子,抄五十遍论语,不抄完不许出院门。
祝宜嘉委委屈屈地应了,离开时,还不甘不愿地瞪了祝宜臻一眼。
当然,祝宜臻更用力地瞪了回去。
经过这么一场闹事,祝老太太也有些乏累,她随口问了卫珩几句,不外乎就是书读的怎么样,家里长辈可还好,又指了两个丫鬟给他使唤,就挥手让他先回去休息了。
卫珩是和祝宜臻一起出的院门。
小姑娘失了个瓷娃娃,又受了伤,一个巴掌裹的有两只手大,神情却十分兴奋。
她一边被自己的大丫鬟橘堇牵着走,一边还不停扭头看身旁的小哥哥,目光亮晶晶的,步子越走越不稳定,到最后几乎就要扑到卫珩的大腿上。
橘堇连忙把她抱起来:“我的姑娘哟,你可看着点路,小心等会儿又摔了。”
“我才不会呢。”
祝宜臻皱皱鼻子,“刚才是五姐姐推我我才摔的,爹爹说,我一岁就很会走了,比八哥哥和大姐姐都厉害。”
橘堇忍不住笑了:“姑娘,你是七姑娘,八少爷排行在你后边儿,可不能喊哥哥的。”
“是吗”
小姑娘愣了愣,迷惑地抬起脑袋,“可是八哥哥说我是妹妹呢。”
“那是八少爷见你人小诓你呢!我们可快别惯他的,要是让太太知道他又对你这样胡说胡闹的,怕是还要罚他了。”
祝宜臻眨了眨眼睛,下意识点点头。
但小脸上分明还是迷茫。
唉。
在旁边听完全程的卫珩默不作声。
他这个未婚妻,怕是有些傻哦。
“珩哥儿。”
袖子忽然被拉了一下。
他低下头,刚好对上了小姑娘黑亮的大眼睛。
“珩哥儿。”
她又喊了一遍,童音软软的,还带着几分期待,“你要来我的院子玩儿吗”
卫珩挑了一下眉。
“我的院子很好玩的哦,有小马,有秋千,有摩罗娃娃和小车,还有......喏,你瞧,那个湖后面就是我的院子。”
小姑娘拉着他的衣袖:“珩哥儿,你来吧,我们一起给摩罗换衣服,我还请你吃桂花糖。”
......
活了三十多年,卫珩不是第一次被异性邀请去她们的家。
但是像这样以秋千和桂花糖作为诱饵,一口一个“珩哥儿”,眼巴巴地期待他能来一起给娃娃换装的四岁奶娃娃,还是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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