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铮心头一热:“你是在关心我吗”
这时候,又一个惊雷响起,贺龄音还是被吓到了,在他怀里吓得一缩。
武铮连忙轻拍她的背安抚,转移话题:“你知道吗,北疆有个碧水河,是这一带最大最清的河。碧水河的鱼很好吃,明天如果停雨了,我给你抓鱼吃。”
“好啊。”贺龄音一边应着,一边还在惧怕着打雷,一边又想起了正事,“我继续给你擦头发吧,湿着头发睡觉会头疼。”
武铮湿着头发睡觉的时候多了去了,打仗的时候什么环境没挨过,所以练就了一身强健的身躯,从来不会因为湿着头发睡觉就头疼。
不过,贺龄音修长又柔软的手握着布巾抚着他头发的感觉实在太舒服了,他看着外面雨声小了,估计雷声也会渐渐止歇,便松开了她,从善如流地再次坐下,享受媳妇的照顾。
一时,有些安静下来。
贺龄音轻柔地给他擦头发,忽然发现他额角有一块疤,看上去应该是利箭擦过留下的痕迹,她不由得蹙眉,手下的动作都顿了一瞬。
忽然又想到那一天清晨,她已经醒来,撞上武铮进来换衣服,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怔怔地看着他脱了上衣。当时只觉得他精壮有力,现在仔细想想,他身上好像也有浅浅的疤痕。
自不必说,肯定是战场上留下来的。
她蓦地脱口问道:“你害怕打仗吗”
武铮正闭着眼睛舒服地感受着贺龄音的手指抚过他脑袋的舒畅,忽然听到她问这个好笑的问题,一下睁大了眼睛,哭笑不得地说道:“我怕打仗我只怕不能打仗!”
说起不能打仗,他顿时想到了永安十三年北漠与大昱的那一场仗,一时也忘了身边的人是他小媳妇,便滔滔不绝地说起来:“永安十三年那一年,北漠被南北夹击,南边跟大昱打得难舍难分,北边被赫连部落联合十多个部落一起骚扰掠夺北漠百姓。也就是在那一次,我爹伤了胳膊,不得不回铎都,北疆就只有我一个人在守了。那个时候,骠骑大将军傅横正在南边与大昱当时的六皇子沈云琛交战,我刚组建了自己的亲兵晋江军,自请前去助阵,但是皇上怕我一走,赫连部落趁机反攻北疆,所以没有答应。后来,傅将军输给了沈云琛。”
这一仗,贺龄音也有所耳闻。
应该说,但凡北漠人与大昱人,没有不知道这场仗的。
这场仗最后是大昱大获全胜。
大昱皇帝沈云琛当时还是一直被流放在边疆不得宠的六皇子,因为此役而被亲诏回京,以胜利者的姿态班师回朝,享尽赞誉。
而北漠则元气大伤,直到现在还未完全恢复。
不过骠骑大将军傅横到底与皇室沾亲带故,虽然妻子已经亡故,但是女儿傅亭蕉却是太后养在身边的心上宝,因此也没受到过多的处罚,只是在北漠民间的声望一落千丈。百姓都说傅家有如今的地位,只不过根基厚而已,若只论行军打仗,还是看草根出身的武家。
想到此处,贺龄音脑中灵光一闪,猛地醒悟过来。
原本以为皇上只是乱点鸳鸯谱,才将她一个小小的文官之女点给了赫赫有名的震北大将军,如今看来这只是表象罢了。
傅横与皇家结亲,自己的女儿都送去给太后养了,对皇家的忠诚自不必说。便是心里有了异心,想想皇宫里唯一的女儿,也得掂量掂量。
而武家,与皇家没有结亲,又是手持重兵的武将,如今又越发得了民心与声望,简直是天子最忌讳的典型。而皇上至今无女,无法用联姻的手段拉拢武家,但凡武家与其他权势之家结亲,则很容易生出异心,乃至拥兵自重、自立为王。
所以,皇上便看中了世代文官虚职,也没有旁系势力的贺家。
同时,也以这个赐婚,来查探武家的意思。
正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又听得武铮在那继续说:“那次是我这么多年唯一的遗憾,要是让我去了南边,和大昱的六皇子痛快地打一场仗,我敢保证我不会输给他!要是那场仗没输,北漠就不必向大昱低头!有时候,我真是恨不得拆分成好几个,北疆留一个,四面八方都分几个,保卫好我北漠的每一寸河山!”
他说起保卫北漠时,眼睛里光芒万丈。
贺龄音笑了,笑皇上的多疑。
这样忠诚的武家,又何须猜忌、试探。
不过,武铮好像压根没想过这一层。
也亏得他压根没猜到皇上的想法就一口答应了这桩婚事,这样武家就没有功高盖主之嫌了,简直是傻人有傻福。
给武铮擦干头发之后,便应该歇息了。
这会儿雨声已经渐渐停了,也不再打雷了,贺龄音还是让武铮上床睡了。
武铮怕自己又卷被子,于是将自己的被子也抱上了床,与贺龄音一人一床被。他为着继续改掉这个习惯,将长条的枕头也抱在了怀中。
看着就在自己身侧的贺龄音,他无端地、慢慢地将怀里的枕头幻想成了身侧的女人,就这么嘴角带笑地睡着了。
天光大亮。
贺龄音起床时,武铮如往常一样早已出去了。
她原本以为武铮去了军营,直到吃午饭时,才听到张伯传来消息――
今日天色将亮之际,又开始下雨打雷,一道天雷劈中了北疆与蛮夷交界的森林,引起了。如果山火不灭,会一直绵延着将那一片都烧光。
武铮率领大家救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