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子目光扫过宁觉:“在下漕帮金日,不知你口中的金晖是何人”
阮阮不安地看向宁觉。眼前的年轻男子眉上一点妖娆泪痣,一张脸长得比画中人还要好看,却凶巴巴的煞是吓人。原本觉得他有些面善,当看到他那一双黑皂靴的时候,她认出他就是药铺中踩烂了她的狗苋草的那人,霎时吓得向金日怀中更深处躲去:“金大哥……”
金日轻拍她的后背,不悦地问宁觉:“你又是何人,凭什么让我放开丫头难不成还想和药铺的人一起诬陷她,拉她去见官”
“我……”宁觉来的路上正为这事后悔,他如何能想到“小骗子”竟是老刘的女儿、自己这次要来接的人,还是个天生痴傻的丫头,早知道他绝不会踩坏了她的草,惹她伤心哭泣。
可这个疑似金晖的有妻室的男人又有什么资格将阮阮抱在怀中,为她抱不平
他须得替忘年交老刘好好教训这个登徒子:“我是阮阮亲生父亲的好友,受她父亲所托,来接她去京城和父亲团聚。冯姑爷,你有妻有子,可还懂得男女授受不亲还不把人放开”
阮阮身子一僵,怯怯地从金日怀中抽身,攥着衣角无措地站在一边。
“原来是丫头父亲的朋友,这位世叔,”金日冷声道,“丫头丧母心碎,她叫我一声大哥,我自想护她周全,慰她心伤。世叔何必把人想得都如你一般龌龊”
世叔龌龊宁觉不怒反笑,好啊,这金晖不愧是土匪头子,和他比无赖是吗
“阮阮,你过来。”宁觉将阮阮拉到自己身边,沉声道,“你娘亲的事情,我很抱歉。刚才我并不知你是急需药来救人,如果知道,我一定不会那样对你。可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你娘亲生前最放不下的就是你,写信将你托付给了你的亲生父亲。你父亲让我将你接到京城去,以后就由他来照顾你。这里有你娘亲和你父亲的亲笔信,你看了就明白了。”
阮阮迟疑地接过信,小声道了声:“我不怪你,谢谢世叔。”
“别叫我世叔,我只比你大两岁,”宁觉纠正她,“我叫宁觉。”
“宁世叔。”阮阮改了口。
金日在一旁轻笑出声。宁觉摸了摸自己的脸。都是这姓金的将阮阮教坏了,他哪里像她世叔了不行,他今日一定要改掉阮阮这个坏毛病。
“宁公子!”莲儿和母亲对视一眼,上前握住阮阮的手,不着痕迹地夺过信,“我妹妹她不识字,还是我替她读吧。”
“你是”宁觉的目光落在莲儿身后的旺财身上,不禁有片刻的失神。黄狗,少女,年龄对得上,身形似乎比昨夜给他的感觉要丰腴些,然而暗夜无光,他也不敢确定。
“我叫阮莲,阮阮是我娘亲阮绿姬在街上捡回的弃婴,也是我的义妹。”莲儿脆生生的回答,打断了他的思绪。
“阮绿姬在信中并未提起此事。”宁觉狐疑地看向她。
“莲儿,还是我来向宁公子解释吧。”莲儿娘说出一早准备好的说辞,拿出阮绿姬的遗书递给宁觉,“我和绿姬姐妹一场,又膝下无子,对莲儿一直视若己出,原本还想让她给我养老送终。可既然莲儿的父亲要把她接去京城照顾,我绝不能耽误孩子的前程。烦请公子转告莲儿父亲,莲儿这样的出身,妾身不敢求她能认祖归宗,但求她能许个好人家,一辈子衣食无忧,妾身就放心了,黄泉之下也好去见绿姬妹妹。”
宁觉确认遗书上是阮绿姬的笔迹无疑。原来,阮阮只是阮绿姬的养女可为何这么大的事,阮绿姬写给老刘的托孤信上,却只字未提
“呵……”金日在一旁冷笑出声。
“金大哥,宁世叔,莲儿姐,”阮阮打断几人间的暗潮涌动,“你们可以帮帮我,把娘亲葬了吗总要让她,入土为安。”
说完这话,阮阮再次泪流满面。她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捡来的,也不在乎自己有没有父亲。娘亲就是娘亲,是她醒来后,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带给她温暖的人。没能救得了娘亲,是她无能。她现在能为娘亲做的,就是将娘亲厚葬,并且在娘亲墓前发誓,一定好好活下去,让娘亲走得安心。
“娘亲,你走好,阮阮一定照顾好自己。”阮阮跪在阮绿姬墓前,重重地往地上磕了三个头。
“娘亲放心,莲儿会照顾好妹妹的。”莲儿似模似样地往地上磕了个头。
阮阮昨夜一宿未睡,哀恸过度,眼前一黑,身子往旁边栽倒。
宁觉站得远了些,想要出手相扶,却被阮阮身旁的金日抢了先。
“丫头,金大哥扶你去休息。”金日搀着阮阮向屋内走去。
宁觉眼睁睁看着金日和阮阮相携着渐行渐远,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宁公子,阮阮的脸色难看,我得去看看,她身体一直不好,别哭出病来。我带了她平时吃的药。”莲儿作势要起身,又跌坐回地上。
宁觉赶紧扶住她:“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