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渊寻到尚食局后面的亭子,果然在那亭子下方的枯草丛中看见了那个小小的、孤零零的将自己缩成一团的人儿。
直到他走近了,那颗悬着的心才松了几分。
“阿圆……”齐渊声音低哑,眉头紧皱,幽深的眸子满是心疼。
抱着自己缩在角落里的阿圆微微动了动,她微微抬头,看到齐渊的那一瞬间,心里最后一层盔甲土崩瓦解,溃败的一塌糊涂,仿佛天都塌了一般。
“齐二,我没有家了……”阿圆紧紧抱着膝盖,抬眸红着眼睛望着他。她抬了抬酸麻着没有什么知觉的右手,费力地扯了扯齐渊的衣摆,似是流浪了许久的猫儿找到了依靠,抓上便不想松开……
那一刻,心底的委屈、悲伤、酸楚汹涌而出,她“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软甜的声音满是嘶哑。
齐渊心中一疼,弯下身子把那小小的身子圈在怀中“你有家,朕给你。”
“我没有家了……”阿圆把脑袋紧紧地埋在齐渊怀中,闷着声音一遍遍地呢喃着,她捂着胸口,哭的喘不过气来。
“齐二,是不是我、是不是我淘气,所以我亲生爹娘就把我丢掉了?啊?”
细弱的声音似是一把锤子,字字都砸在他心上。齐渊揽着阿圆,双目通红,向来清冷的声音微微发颤“你不是被丢掉的,乖。”他轻轻抚着阿圆的发丝,温声哄着“或许他们一直在寻你……”
阿圆抓着齐渊的衣裳,哭得眼泪鼻涕都和成了一团“齐二,我疼……”
破碎凄惨的哭声绕在齐渊心头,扯得他满心酸楚疼惜。
哭声渐渐低了,怀中的人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齐渊薄唇紧抿,将人轻轻抱起回了养心殿。
“打盆热水来。”齐渊把阿圆放在床上,轻手轻脚地替她盖上被子。
他垂眸看着那只还紧紧抓着他衣裳的小手,喟然一叹。
清念端着热水,站在床边,默默看着齐渊将帕子浸湿、拧干,轻柔地擦洗着阿圆满是泪痕的小脸儿。
她低头,眉眼带笑皇上都把人带到寝殿了,连床都给了人家……或许过不了多久宫中便会有位小主子了!
齐渊将帕子轻轻搭在盆边,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小心翼翼的半点声音都没发出。
清念退下,悄悄掩上门,将水盆交给别的小宫女,亲自守在寝殿门前。
齐渊看着那只拽着自己衣裳的白生生的小手,想了许久还是没舍得扰了她睡觉。
他沉沉地叹了口气,倚在床边缓缓合上眼睛。
翌日,到了上早朝的时辰。
齐渊看着沉睡着的阿圆弯了弯唇角,他甫一动了动身子,床上的人就不安地皱着眉,呓语了几声。
他没法子,抽出枕边放着的匕首割断衣袍,这才站起身来。齐渊揉了揉僵硬的后颈,替她掖了掖被子转身出了寝殿。
“皇上,槊王爷在正殿等着您呢。”
齐渊刚一出来便撞上了迎面走来的魏全,他点点头,对着清念低声嘱咐了一句“别叫醒她。”
“喏。”
说着,就往正殿走去。
“今日为何这么早?”换上朝服的齐渊稳步踏进正殿,睨着满面焦急的齐槊淡声问道。
齐槊见着齐渊,慌忙站起身来“皇兄,南疆一事查到了些头绪……”
他话还未说完就见齐渊眼下乌青、满面疲色,好似心事重重的样子。打他记事起,齐渊在他心目中就是胸有沟壑、运筹帷幄无所不能之人,如今这副样子……
齐槊心头一紧,将南疆的事情抛诸脑后“皇兄?发生什么事情了?”
齐渊揉了揉了眉心,倦极地张了张口,将昨日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不是亲生?!”齐槊声音扬高了些许,面上露出一丝喜色。
齐渊冷眼看着他,面容骤然发冷“朕瞧着你似是心情不错的样子。”
“皇兄,阿圆或许是块宝贝。”
齐渊轻笑,冷声道“用不着你说。”
“皇兄,阿圆极有可能是位国公府的千金。”齐槊难掩心中激动,好看的桃花眼熠熠生辉。
“国公府的千金……”齐渊低声念了一遍,电光火石间似是想到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阿圆是显国公府流落在外的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