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这日起, 徐水舟每天都会来送饭, 每次送饭都会帮江景元算上一个时辰的账, 加上江景元自己的速度也不慢, 到第十日这账就算得差不多了。
由于徐水舟天天给江景元送饭的缘故, 导致户部有些官员想要请一请这个新上任的上官吃饭,都找不到机会。
大同清吏司陈东阳就特别想请江景元吃饭,想着江景元也是从大同来的,两人亲近起来也有话题。
可每到午时, 徐水舟就来了, 他也不好打扰人家小两口用午饭, 本想着等徐水舟走了, 他再上门,可人一进去, 不到上卯不出来。
到了晚间, 江景元又比他们先下卯, 想追也追不上。
陈东阳的小动作怎么可能瞒得住其他同僚,这会见他又眼巴巴地望着江景元的公廨, 忍不住调侃起来。
“陈大人, 就别眼巴巴地看着了, 咱们江大人眼界子可广着, 怕是瞧不上我等。”
蜀州郎中罗向荣有些阴阳怪气, 他就看不惯陈东阳这股子热脸贴冷屁股的样。
要按照以往,哪个上官上任都得请一请下官们吃一顿,不说京都最好的登高楼, 次一点的飞鸿居也成,江景元倒好,上任十天别说请客吃饭了连提都没有提一句。
还是顾太傅的关门弟子,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未来在官场上怕是个混不好的。
此刻见陈东阳如此的上赶着架子,免不了给他泼一泼冷水。
陈东阳愣了愣,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罗向荣在酸什么,微微一思索后,老脸微微一笑,这罗向荣平时就有些会钻营,见江景元上任十天还没有什么动静,自然是有些瞧不上的。
毕竟这上官可以不用请他们这些下官,可上官不能不请上官的上官吃饭,这就有些耐人寻味。
但他陈东阳年近快六十了,在官场上再待个几年就可以荣归故里,这辈子没什么太大的奢求了,只想安安分分地将剩下这些年头的官做好。
讨好上官是很有必要的,毕竟这新官上任三把火,要是有哪里不顺眼将他给降职或者指派到地方去,他这把老骨头可折腾不起。
“老陈,你就别折腾了,你没看见户部上上下下的官员都在张望么,这江大人的职位能不能够保得住,就等接下来几天了。”
江景元才一上任就被尚书大人给摆了一道事,整个户部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甚至其他六部的人都在明里暗里打听啊。
也是,江景元才这么年轻就坐到了户部侍郎这个位置,多少人眼巴巴地看着,就等着看江景元摔下来的时候又多惨。
加上天子在朝堂之上拿尚书大人撒了好一通脾气,明里暗里讽刺尚书大人老糊涂,尚书大人能不气
这生气就要找个出气筒,谁年轻碍他眼呗。
陈东阳心里也是一个咯噔,这些天他竟想着巴结的事,倒是把这件大事给忘了,心里有些惶恐。
他还不想如此早就被罢官回家,还是将此时暂且搁置,且待日后江景元站稳了脚跟再说。
下面的人在议论江景元,徐水舟也不例外,看着蹲在他脚边,给他温柔地按摩着手的江景元有些恍然。
屋外的阳光打在两人的身上,将人影拉得长长的,江景元白皙的侧脸淌在阳光中,印着他的睫毛都带着一层光辉。
“真不打算请户部的人吃饭么,我算了算去登高楼,可能也就花个几百两银子,这点钱家里还是拿得出来的。”
徐水舟知道京城的人都比较注重面子,就顾太傅家再清廉,也都养着几十个仆人,还有好几匹好马。
他也打听过,这京官上任,不论大小都要宴请宾客的,像江景元那种大官,那就更应该请客才对。
如今一声不吭,平白惹人争议。
“不请,留着钱买宅子,总不能一直住在老师家,况且你不是说想要办个报社么,留着这些钱做点有意义的事,多好。”
江景元头也不抬的给徐水舟按摩着他肥嘟嘟的手,别看是双小胖手,可能干着呢。
双手能拨五把算盘,天下有几人能够做到,他夫郎这双手可精贵着呢,可得好好保养。
以前让他下地干活还真是可惜了这双手。
徐水舟有些呐呐,他那天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江景元还真听进去了,嘴唇微抿,还没说话,江景元就先开口问道,“手还酸不酸,回去我再给你用药水泡泡。”
徐水舟活动了一下十个手指,骨节处的酸胀感消除了不少,活动起来也灵敏得多,忙抬头微笑,“不酸了,很舒服了。”
“我去看了几处宅子便宜得都不行,贵得又太贵了。”
其实按照徐水舟的意思是随便在京郊买一处宅子就行,反正家里也没几个人,可是想想江景元堂堂正三品大员,住京郊,且不说安全性,唯恐得笑掉别人大牙。
“那就先放一放,你先准备报社的事,不过找记者等事还且再等一等,我有安排。”
江景元现在不愁住的地方,心里也不慌,他知道徐水舟是个闲不住的,梧桐县那点产业早就困不住他,来到这京城要不找点事情给他做,还真怕他闷着。
徐水舟微微一思索,知阿元是在为他着想,甜甜一笑,那酒窝如同裹了蜜饯,甜进人心窝窝里头,“那成,只要不让我闷在家里就行。”
“墨墨、棋棋最近在学着走路,在家可能折腾人了,我就只能在你这里躲一时辰的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