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呼吸一滞, 就连御前侍卫和武官们都做出了防备姿态,朝堂之上寂静无声,气压低得像是春寒料峭的夜晚。
有些离得天子近的大臣们, 甚至都想好了要是江景元真的做出什么不轨之事,他们是不是需要替天子挡上一刀。
因为江景元的动作真的很像要行刺, 那胸前鼓囊囊地一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明明进来的时候还没有的。
江景元摸了摸鼻子, 他人瘦放在怀中自然是显现不出来, 这会从怀中掏出来, 真的有种掏凶器的即视感。
“大”胆字还没有说出口,御前侍卫就看见江景元手中厚厚地折子, 将快要吐出的话,默默地吞了回去。
江景元的眉头挑起,深深地看了眼他, 站在一旁的御史想也没想给这位殿前侍卫记了个殿前失仪。
江景元再次躬下身子, 将怀中那比书还厚的奏折呈在手中,让朝堂之人的人都能够清楚地看到。
让那些刚想说江景元放肆的官员们,也微微熄了鼓,擦了擦额角上的冷汗,原来是奏折,让他们白担心一场。
不过
等等
奏折
这是奏折有点逗, 谁家见过比书还厚的奏折。
确定今日在这朝堂之上能够把奏折读完么
江景元依旧没有搭理这群自动爱脑补还有些自持清高,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大人们,大步向前迈步, 气质骤变。
与其说,刚进朝堂时候的江景元是慵懒、清闲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这会他自信从容地迈着跨步,一身绯色官袍,如墨般的青色垂在身后,显得气质绝尘。
那挺直的背脊骨,潇洒年轻的背影,都给了朝廷上一群弯腰驼背的老官们会心一击。
他们真的老了么
想当年他们也曾这样鲜衣怒马过,只不过后来都在现实的残酷中一点点的磨平了棱角,最后只剩下一身的阴谋诡计。
“臣有本起奏。”
声音掷地有声,铿锵有力,在空荡寂静的大殿里传出,如同玉击石一般,敲击着每个人的心脏。
江景元头微微弯曲,但他的脊梁骨始终都是直的,仿佛将这一屋子的嘲笑嘲弄不放在眼中,又仿佛一颗茁壮健硕的参天大树在大殿中顶立着天地。
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压倒他
一瞬间整个大殿之上的官员都受到了江景元身上透出来的那股威压,呼吸有些急促。
这种威压直接或间接震感到了他们,江景元才多大的人,身上就有如此气势。
就连朝堂之上的天子有那么一瞬间也被江景元身上的气势给吓了一跳,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他是天子,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他有何惧。
“奏。”
天子那真龙威压一起,江景元挺直的背脊骨也有些发颤,不过他没有被这股威压打倒,咬了咬牙,用一双炯炯有神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自己手上的奏折。
“这是臣花了十五日不眠不休整理出来去年的税务,从农税、商税、盐税、茶税从九品芝麻官到一品大臣,简直令臣发指。”
江景元的话越说越慷慨,越说越激昂,到最后眼眶甚至都有些泛红,一双白皙的手上青筋爆起,后槽牙紧咬,可见他此刻压抑着多大的痛苦与愤怒。
江景元那瘦小的身影,那激昂的话语,就像一击重垂沉闷地砸在朝堂之上所有的官员心上。
在这之前他们没有一个人想过江景元居然真的在这十五天内查明了税务,一年的税务,仅凭他一人之力,怎么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內就差清楚。
户部的账本何其复杂,如若不是精通算数之人,就连看账本都看得头疼不已,他江景元真有如此神。
但是此刻看到江景元手中那厚厚的奏折,他们内心深处长久以来的观念正在渐渐被打破,或许江景元真的有过人的本事
不管是怀疑的也好,担惊受怕的也好,甚至是觉得江景元在故作玄虚也罢,江景元依旧从容淡定,就像这些事情都是风轻云淡一般。
他就笔直地站在所有人面前,如此的高大伟岸。
“圣上,臣无法想象,满朝文武,竟然找不到几个清官,我大明江山巍峨,我大明的百姓脊梁骨如此的挺直,而我大明的官僚却如此的”
江景元的声音说着说着,逐渐露出几分歇斯底里,他华丽地一转身,看着身下的满朝文武,用轻蔑的眼光,俯视着这些平日里自视清高的大臣们,“你们都是一群大明的蛀虫。”
他的声音如同狂风骤雨,无情地扫视着大殿的每一个角落,刮得那些原本有些看不起江景元的人,脸庞青疼。
“住口,黄口小儿,你无凭无据,凭什么污蔑整个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