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爹的坟, 他们凭什么就拆。”
徐水舟一上车就踢了踢车柩, 吓得车里两个还躺着的孩子一个激灵, 滴溜着眼睛转来转去,看看是哪里有问题。
“就算是衣冠冢又碍着他们徐家什么事。”
徐水舟哽咽地说着,两行清泪止也止不住的往下流,他们在梧桐县给他爹衣冠冢被徐家族人给扒了,说他一个野种没有资格给他们徐家人立冢。
“呜呜呜呜”
徐水舟咬紧牙关,将头埋在膝盖里哭泣起来,这一刻他好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连自家爹爹的坟都保不住。
江景元眸光沉凝,一言不发, 埋在长袖里的手, 握紧了拳头, 青筋暴起,徐家人,真的很好, 公然来挑衅他,无非就是想让阿舟当众出丑。
或者说想利用阿舟的身世, 让他这个三品户部右侍郎成为全京城人的笑柄。
江景元寒眸如星,向车外人往人来的人群里, 折射去点点寒星,仿佛要把人群里隐藏的毒蛇给揪出来,除掉。
这背后绝对不可能是徐家人那么简单。
京城有人想要对付他。
不过这手段未免也太低劣了些,祸不及妻儿, 有什么手段冲他江景元来,他或许还不会如此气愤。
“衣冠冢终究是衣冠冢,我们这次就在京城,回来后光明正大的去徐家上坟。”
江景元疾首蹙额,这次徐家真的触碰到他的底线了。
来京城几个月了,一直都把徐家当成透明人,他们不主动去挑衅都算他们仁慈,没有想到徐家却先跳出来。
不管他们后背究竟是谁在推波助澜,做了这等不仁不义的事,还想他江景元放过,绝无可能。
徐水舟低低呜咽了好久,通红着眼睛,沙哑着声音说道,“徐家是不是算好了今天的日子,想要看我出丑。”
“嗯,所以我及时拦住了你,如果这个时候你冲出去,等再回来流言蜚语就传遍了整个京城,到那时候不是真的也成真的了。”
江景元垂着眼眸,眼眸深邃得可怕。
古代没有亲子鉴定,一切都是由宗族说了算,宗族认定你是徐家人你就是徐家人,宗族说不是,那就不是。
在私下里闹开,就算是有些流言蜚语,别人也只会当个笑话听,可在大厅广众下闹开,不消一夜,阿舟的名声就会彻底被败坏。
“他们在人群里。”
徐水舟空洞着眼睛,压低了嗓音,声音嘶哑而又冷彻,彻底的改变了往日的温柔,那种融入骨髓的恨意不断地往外冒。
“嗯,阿舟,这背后没有那么简单。”
江景元心疼地将徐水舟拥入怀,想要将他从地狱里拉出来,给予他光明。
徐水舟没有说话,那空洞的眼神里有光在流转。
徐家族人就隐藏在人群中,等着徐水舟或者是江景元杀出来找他们徐家理论,好趁这个机会一举将徐水舟那“不堪”的身世道来,让江景元和徐水舟两人的名声彻底臭掉。
为此他们筹划良久,连那封从梧桐县送出到江景元手中的时间都掐得好好的。
可是他们等来等去,等到江景元的车队都从人群里消失,都还没有见到怒气冲冲的徐水舟或者江景元。
这时他们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妙,看来江景元的忍耐性,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强,果然不愧是将朝野玩弄于骨掌之间的人,不好对付。
霞飞满天,马车的轱辘一轴一轴地转着,在并不宽裕的泥土大道上留下两行深深的车轱辘印。
江景元怀中的徐水舟微微睁开眼眸,感受着哭过后太阳穴的疼痛,悠而像是想到了什么,低沉着嗓子道,“此事先瞒娘,娘要是知道比我还要伤心百倍。”
毕竟他对他爹的印象模模糊糊的,伤心也是恨徐家做的未免凉薄,一个衣冠冢也容不下,还想利用他来伤害阿元。
他,徐水舟,生来并不欠徐家什么,凭什么这样对待他。
而娘不同,夫妻一场,情早就融入骨髓,远离京城也没有冲掉她心中那股情谊,立衣冠冢也是她此生的对爹的寄托。
可如今这最后寄托的地方也没了,她怕她娘会疯。
“知晓了。”江景元点头,又抬眸看了看在一旁沉默的江鹿。
[哥哥,我什么也没听到。]
江鹿对江景元呲了呲牙,指了指腿上的三字经,表示自己方才在看书,什么也没有听到。
“人之初,性本善”
从这天过后,徐水舟又好像恢复了往日的正常,坐在车上赶路无聊,时不时拿着三字经念给两个孩子听。
江鹿也在一旁比划着手势,用手势说平常话他会,可是用手势读书这还是第一次,因此比划起来有些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