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元见事态紧急, 对徐水舟颔首示意, 就跟着这位侍卫急急忙忙架马向宫里而去。
果然一进大殿就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说痢疾的事情。
江景元的步子微微一顿,果然徐长明是真小人
江景元虽然内心焦急, 但好在脸上还能崩得住,找到潘玉泉低声问询,“出了什么事。”
潘玉泉早就收起了以前那种八面玲珑的心思,见江景元问询, 组织了一下语言低声说道, “边疆守卫军不知出了何缘故,近几日不断有人得了痢疾之症, 药石无医, 而且痢疾还在不断扩散。”
潘玉泉说着也是长叹一气,眼见着大明一天天的起来了,甚至有了跟草原一战的机会, 却出了这档子事。
如果再如此下去,不消几日边疆的守卫军就会元气大伤, 到时候草原要进攻就是一件轻而易举之事。
“死亡的人数可多。”江景元又问。
潘玉泉, “占时还未出现死亡,不过每天得病的人数在增加,病情也与日俱增,恐时日无多。”
江景元点了点头,望向龙椅上那疲惫不堪皱眉深思的天子,迈步走到朝堂之前。
躬身,言词切切道, “陛下,边疆数万将士的性命危在旦夕,现在每拖一刻,兴许就会有人死亡,臣愿带领御医和数十位精良大夫去往边疆,共同医治。”
江景元此刻内心是充满愧疚的,如果当初他的准备在做的完善一点,考虑的事情再多一点,也就不会让徐长明逃脱。
徐长明没有逃脱的话,边疆的将士们就不会受这一遭无妄之灾。
果然小人就是小人,只会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毒计,有真本事的人都不屑用这种手段。
江景元的话一出口,朝堂顿时又鸦雀无声。
众官员脑中都不禁冒出一个疑问,这江景元还真是胆大妄为之人,就连那痢疾也敢去闯一闯。
要知道像这种传染性的痢疾之症,一不小心就会将自己的命给搭进去,他就当真要名不要利
就连顾仁怀都怔了一下,他这弟子实在是一次次的出乎他的意料,从前觉得他是个胆大妄为之人,敢想,敢做。
此刻嘛,他又觉得他错了,不是江景元敢想敢做,而是在他一直都在为拯救大明而活。
顿时江景元在他心中的形象高了好几个层次。
又想到江景元拜他为师以来,自己从未教过他什么,不觉心中有愧。
天子方才还一脸的疲惫,见到江景元主动站出来,如此魄力,倏尔变得欣慰起来。
旋即他的脸色又沉了下去,户部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忙完,此刻将江景元派出去极为不妥。
况且边疆如此凶险,江景元要是有个万一,才是大明的损失。
“可还有人愿接手此事的。”天子往下龙椅下的百官,语气不咸不淡地问道。
百官闻言面面相觑一番,都无人敢站出来。
唯独兵部尚书元长剑走了出来,中气十足地道,“臣愿接手。”
兵部尚书此刻也是一脸不满地看着江景元,明明是他们兵部的事情,江景元非要走出来插一档子手。
文官就要有文官的亚子,不要老抢他的活。
江景元和元长剑并排站在一起,当然感受得到元长剑心中的那股不满,可他实在是过不去良心那一关。
天子见元长剑站了出来,只能将这事托付给元长剑,江景元却又站了出来。
“陛下,此时因微臣一时之失而起。”江景元打断了天子即将要颁布的话,将徐长明与自家的恩怨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
“还请陛下首肯,让微臣去了结了这一番因果。”江景元说完深深地对天子鞠了一躬,他不想再因为自家和徐家的恩怨再牵扯进更多无辜的人进来了。
这下朝堂开始喧哗起来。
一直以来他们还不清楚,江景元的夫郎竟是前右丞相之外孙,而且前右丞相竟然还有女儿在世
更加不清楚这场痢疾竟然是一个逃跑的富商引起的。
天子脸上到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澜,毕竟当初放过贺雨竹也是经过他首肯的。
贺云海贵为右丞相,手上有一卷铁卷丹书,他用铁卷丹书换了他女儿一命。
此后江景元入朝为官之前,是一并将贺雨竹的过往也调察了一番的,此时江景元说出来他当然不意外。
之后虽然清楚贺云海当年是被冤枉的,可天子是不会承认自己有错的,因此一直揣着明白装糊涂。
江景元当然也不能让天子下罪己诏,但他更加不会放过徐长明。
天子也是清楚,江景元这是将所有怒火都对准了徐长明,此刻不让他去边疆,恐生君臣之怨。
罢了,让他去吃些苦头吧。
“如此便让江爱卿去吧。”天子最终还是妥协了。
江景元若释重负,元长剑却有些惆怅若失,心有不甘地说,“这次就当作是还你上次给兵部武器的恩情,下次再抢我兵部之事,我必跟你争到底。”
江景元摸摸了鼻子,元大人,貌似你是争不过的吧。
不过江景元关心着边疆的事情,下了朝就即可带着人回家收拾了一番,准备即可启程去到边疆。
徐水舟一听江景元要去边关收拾徐长明,三下五除二的打好包袱,自己驼在背上,一副不言而喻的神情看着江景元。
江景元刚想开口,就被徐水舟给抢了话。
“报社我都安排好了,这些日子可以报道一些农家趣事,且徐家的热度还没有下去,一天主写一篇即可。”
“孩子你也不用担心,娘她们照顾得很好呢,况且都一岁的孩子了,也该学会自己生活了。”
“我,你更加不用担心,我在你身旁你日日都能看得到我,就不用担心我了。”
江景元见徐水舟舌绽莲花将话都给说死了,不由得好笑,“你怎么知道我会说拒绝你的话,我这次是要夸奖你能如此懂我的心呢。”
徐水舟一脸不解。
“毕竟手刃敌人的事情,怎么能少得了你在场呢。”江景元的话冰冷无比,这次去边疆说什么也让徐长明不得好死。
“嗯。”
徐水舟垂下眼睫,轻应一声。
由于走得急,徐水舟也没有给江景元收拾太多的东西,就拿了几身两人需要换洗的衣服。
那边皇宫里也召集起了数十名御医,连带着民间医术较好的十几人,还有好几车各类的药材,浩浩荡荡的十几辆马车停在皇宫门前。
江景元关心边疆将士们的性命,没有跟马车一道走,和徐水舟两人共骑一匹马,火急火燎的上路了。
连着赶了四天的路,路上还累坏了两匹马,到边疆的时候,连迎接的人都没有。
好在江景元不是个太讲究的人,和徐水舟进到城里,城里一阵荒凉,有不少的将士病得东倒西歪的。
江景元找来这个城的守备问询,“现在情况如何。”
守备正忙得团团转,见江景元问询,理都没有理江景元,继续下去忙活。
江景元无奈只好拿出官印,“我乃户部尚书江景元,我现在问你情况如何。”
这人看清楚江景元的官印之后,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准备给江景元行李,江景元却是打断了他,“这些虚礼就免了吧,给我说说现在的情况。”
“是,禀禀禀江大人的话,情况有些不好,原本将家城的驻军是二十万,如今光是生病的就达到十万之多,每天受痢疾传染的都有上百人,最前一批生病的将士已经去了一千人。”
守备刚开始说话还有些结结巴巴的,说到最后不禁潸然泪下,这些天他们天天埋人,每一个去世的弟兄,都是曾经跟他们一起守卫的亲人啊。
“一千人。”
江景元心中更是愧疚不已,就因为他的一时之失竟然害死了这么多人。
“带我去看看生病的将士们。”
江景元不愿意在看到更多的人死亡,要守备带他去病营里。
守备有些犹豫,“江大人,这痢疾可是会传染的。”
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这个守备是脱不了干系的,况且江大人是与他们这些将士们有恩的。
没有江大人今年边疆将士们的军饷到现在恐怕都没有一个着落,没有江大人他们今年的日子能有如此好过。
因此他的私心里也是不想江景元去冒险的。
“无妨,我捂得厚实一点即可。”
江景元摇了摇头并不在意。
徐水舟忙从包袱里翻出几件大衣来,将两人全身上下裹得只露出眼睛在外。
守备见此,只好带江景元去了病营。
病营里面的病人比外面东倒西歪的病人还要严重,他们双目无神,浑身水肿,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躺在那里就像是躺着一具具活活的尸体。
“就这样全部躺在一起么。”
江景元看了眼又转身问询守备。
“每天如此的多不甚数,病营都搭建不过来。”守备也知道如此躺着不好,可把他们重新安置回军营里的话,会传染更多的人的。
“传我令,只要将家城里完好无损的人都出来搭建病营,务必要保证病营的干净整洁,所有将士的衣物必须用石灰泡洗,军营里面也要撒上石灰。”
江景元并不懂治病的方式,更加不清楚这痢疾是因何而起,但他还是知晓一点治疗传染病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