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刚刚还说让我娶大格格,他愿意娶人家呢。”
鄂伦岱附在他耳边问:“那个吴贵人的妹子好看吗?”
“挺好看的。”揆叙虽然没看上珍珍,但对珍珍的容貌评价非常客观,“眼睛水汪汪的,人还特别白。”
“嘿嘿。”鄂伦岱奸诈一笑,突然嚷嚷起来,“揆叙,你还是娶了那个吴雅氏的丫头,高门贵女有什么好的,回头都和你那个大嫂子一样凶巴巴的。大格格就留给咱们阿灵阿,让他带着大格格在他家里扬眉吐气碾压那群哥哥,至于那西山百亩良田留给他自个儿被家里赶出来时候住。”
阿灵阿正在结账的手一滞,撸起袖子就朝鄂伦岱走去。鄂伦岱不闪也不躲,坏笑一声说:“你忽悠揆叙也没用啊,揆叙能娶个包衣你却不能,这个道理还用哥哥我教你吗?”
阿灵阿一怔,拳头稳稳当当地停在鄂伦岱的脸之前。
阿灵阿正在铲除“情敌”的路上奋力拼搏,珍珍则窝在家中思考如果朗清另娶他人她该如何。
首先她确认的第一点是,朗清没有胆子对别人有非分之想,如果有她一定想尽办法手刃负心汉,她堂堂新世纪女青年不能跑大清朝还被绿一把。
可接下来的事一桩比一桩难办。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城
珍珍这时候才第一次在大清朝体会到什么叫阶级差异,满人都在旗都可称为旗人,但旗人和旗人之间有天壤之别。
八旗分上三旗和下五旗,每一旗都有正身、包衣和辛者库人。珍珍和阿灵阿都是上三旗人,但阿灵阿是镶黄旗正身钮祜禄氏,珍珍是正黄旗包衣吴雅氏。正身和包衣之间通婚较少但先前嫁娶的例子也并非没有,但这之外另一条鸿沟要逾越却真是难如上青天——那便是钮祜禄氏那些勋爵。
钮祜禄氏额亦都的后代被称为满洲第一世家绝对不是瞎吹的,据珍珍那个从前给太.宗皇帝“打过工”的阿爷额森说,额亦都当年一穷二白跟着太.祖爷起事,不但骁勇善战对太.祖爷忠心耿耿还救过太.祖爷的命。老努于是先把族妹嫁给她,后来族妹死了又把女儿嫁给他。
虽然辈分关系就此混乱,但其中足见老努对额亦都的“真爱”。据额森的“爆料”,额亦都还有个女儿是绿太极的元配,只可惜早死儿子也早夭。要是他俩活着那绿太极也不用娶科尔沁部的姑娘自然也就没有后来《孝庄秘史》那些事了。
额亦都的后人中出过两个公爵、一个轻车都尉,另有好些个世袭佐领。他家府邸所在之处叫做宽街就是因为钮祜禄氏车马太多,所以街也得辟得比寻常胡同更宽的缘故。
惠嫔能给她和揆叙说亲是因为揆叙是次子,门户自有长子纳兰容若顶着。你看纳兰容若的原配是两广总督加兵部尚书卢兴祖,继娶官氏乃是一等公兼领侍卫内大臣之女、费英东的后代。
长子要门当户对,次子可以随意些,按着明珠长袖善舞的个性,同后宫宠妃结亲只要后面有利可图,比如说能挣得宠妃所生皇子对大阿哥的支持,那也是一桩合算的买卖。
然而她同阿灵阿却不能。阿灵阿是遏必隆嫡出之子,也是他额娘唯一的儿子,他是绝对不可能娶一个包衣做正妻的。
就算她如今有雍正皇帝这个无敌外挂,可离他登基还有四十多年,就算小侄子登基她家真正飞黄腾达了,那和钮祜禄氏比就是暴发户和“old
money”之间的区别。
再说,婚事也不可能拖四十年好不好?
珍珍一边脑子里想着这些一边翻抄着李氏给她的一本《孝经》,重重的心事和《孝经》里一套套的孝悌之道把她折磨得头晕目眩。
不过好在全文读完没见着那些三从四德的话,她笑对李氏说:“阿奶,这孝经里倒没有三从四德那些话呢。”
李氏正在和塞和里氏理丝线,她漫不经心地回道:“原是有闺门章的,只是被唐玄宗都删了罢了。”
“这唐玄宗倒洒脱。”
珍珍感叹完李氏突然接了一句,“要不洒脱能娶了儿媳做贵妃吗?”
额……没想到自个儿的阿奶吐槽也是一把好手,珍珍一时语塞。
塞和里氏听见这祖孙俩的对话插嘴道:“可咱们满人不是不在乎吗?我听说关外时满人都丧夫另嫁,就是敖包相会或是篝火边看对眼了求主子成全的都不少。”
珍珍突然生出了兴趣,关外竟然还有这样的故事?她忙问:“真的吗?还有这样的事?”
塞和里氏笑着点头,偷瞧了一眼李氏的神色后大胆了说:“你阿爷和阿奶当年便是啊。”
李氏素来清冷的脸庞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红晕,只听她轻咳了一下,有些责备地说:“关外是关外,如今在关内没有这样的事了。”
博启这个傻小子突然从功课里抬头,嚷了句:“谁说没有,皇上和大姐不就是吗?”
“呸!”珍珍一拳捶在了他肩头,“你别胡说!”
塞和里氏和李氏都非常赞同珍珍打断博启的童言无忌,但他们并不知道珍珍的真实想法。
姐姐和狗皇帝怎么能叫看对眼两厢情悦呢!明明是一朵鲜花被麻子给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