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二, 张灵坤把老人和孩子托付给姐姐姐夫,自个儿带着老婆出门了, 听说是去胶东给老丈人上坟。自从秦天一病好后,俩人也曾回去过, 但曾经将她视为掌上明珠的老人已化为一抔黄土,当时悲伤过度,两度昏厥, 醒来跟后母也不对付,没来得及好好祭拜。
张家外公外婆还特意嘱咐多待几天,好好祭拜一下。
阳子即将毕业,家里没负担, 他人又古板, 还有点农业方向的政治抱负, 现在正忙着公考,整天看书闭门不出。大梅过完除夕就回去值班了,雨桐忙着上山看果树和蜜蜂, 也没时间管家里那群小猴子, 姐几个都快把天翻过来了, 院里就没一刻清静的。
强子这两年懂事多了,也不跟着胡闹,写完作业就帮爸妈的忙。整个陈家坪都知道张家五个丫头是“小魔女”, 人爹妈又护犊子, 告状也没用。
这不, 雨桐和沈浪一大早去镇上王家、蔡家拜年, 送了点东西,又去求知书屋看了看,虽然是大年初二不开门,可光碟和各类书籍依然摆放整齐,店里纤尘不染,知道是“店员”很负责。
自从四人出去上大学,蔡妈妈身体不大好,雨桐提议招聘几名“店员”,负责中午十二点至下午两点,下午五点至晚上九点两个时段,很多荣安中学的学生前来应聘。
他们四人已成荣安中学的神话,能近距离接触“偶像”,孩子们可积极了
最终选出八名家庭困难的学子帮忙打理书屋一应事项,就按他们以前的模式和分工。甚至因为人数众多,每个人轮值时间短,不止不会影响学习,还能赢出午觉时间。
对书屋来说,用低廉的工钱招到负责的员工,保证每月营业额有增无减,同时又打出另一块招牌“勤工助学”,可谓一举多得。
以后大家一届传一届,只要荣安中学在的一天,书屋生意就不用愁。
出了书屋,街上人来人往,穿着新衣的孩子“哗啦”了根鞭炮扔林雨桐跟前。
“啊”雨桐吓得大叫一声,人太多,惊吓之下居然忘了跑,也无处跑。
沈浪忽然猛地将她拉进怀里,迅速地捂住她的耳朵,原本以为的巨响只是隐隐一声闷响,像散在空气里的闷哼,在哼身心愉悦的小调。
她整个人都柔软下来,轻轻靠在他怀里,嘴角慢慢翘起来。
沈浪顺势牵着她,穿过人山人海,躲过时不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擦炮摔炮点火炮,终于走到街尾。
摩托车停在街尾一片空地上,那儿以前是镇上一位孤寡老人的旧屋,后来老人去世,土房倒塌,无人打理。无主的空地很快成为公共停车场,停满了摩托车,还有两辆小面包。
“呀浪哥”有个穿花衬衫的小伙子,满脸喜色。
沈浪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也疑惑,没说话。
“浪哥,我是王杰啊,就以前老让你帮忙修电视那个王杰”他扔了烟,主动撩开额头的刘海,“这疤,还记得不那年在你们家院门口磕的,沈叔还嗯哼,不说那了。”
林雨桐被他口里的“沈叔”拉回思绪,沈文华这几年仿佛销声匿迹一般,刚开始那两年还能听说他赌博把房子输了,后来躲债跑外省
沈浪轻咳一声,“嗯。”
王杰的热情却没被他的冷脸打击到,指着身旁几个年轻人介绍“兄弟们还记得我说的浪哥不平时不闹着要见真人嘛,咋现在一个个咂巴了”
几人正襟危站,“浪哥。”
“浪哥。”
“久仰大名。”
沈浪实在不喜欢这等阵仗,紧了紧雨桐的手,“嗯,先走了。”
王杰及其一众小弟张口结舌,“诶浪哥等等,我现在市里熟得很,家也搬市里去了,就在火车站旁,有空来家玩啊,我妈现在还老念叨你呢。”
“嗯。”
雨桐被他牵着,上了摩托车,一脚油门往陈家坪轰。
嘈杂的人声和浓浓的炮仗味儿被抛在身后,迎面而来的是清新的山风,淡淡的樱花香。雨桐一直迷糊着的神经终于归位,也不好直接问沈文华哪儿去了,还活着没,只能先旁敲侧击“那个,王杰是你以前认识的”
沈浪微微回首,大声道“听不清。”
“王杰你认识”声音加大至少两个度。
可沈浪还是皱着眉问“什么”
雨桐无奈,以为是春风大,声音被刮散了,凑上前,嘴巴就快贴他耳朵上了,正要说话,他忽然一个猛回头,“啾”
他不抽烟,口气历来清新,此时也不例外。雨桐满脑子都是“完了”,刚在街上吃了碗米凉粉,老奶奶给放了两勺蒜水,还有韭菜小葱香菜完了完了,这都啥味儿啊
情急之下,“喂,你看路啊,呜呜”
车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少年搂着她的腰,俩人呼吸缠绕,山风呼啸而过,吻却停留了很久。久到雨桐憋不住,使劲捶他胸口才将人推开,“大白天的也不害臊。”
沈浪顿了顿,细长的手指擦了擦嘴唇,仿佛是在回味,又像是在诱惑。他的手指是纤细匀称的修长,跟那种没肉的柴瘦不一样,此时压在淡淡的嘴唇上,雨桐脑海里“轰”一声就炸了。
美色诱人,男色也是美色。
罪过罪过,好在山路十八弯,他们所在的位置又是一个弯道,把车停在内侧什么葱姜蒜韭菜,什么有人,年轻就是要及时行乐。
连山风都知道收敛,悄悄的,不愿打扰少男少女。
***
俩人磨磨蹭蹭,眼见着太阳升老高了,怕奶奶等他们吃饭,才恋恋不舍的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