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再不过去您这点心就凉了。”一月见邵煜陡然停下,轻声提醒了一句。
邵煜眉尾轻挑,偏头扫了他一眼, 幽深眸中染上一层阴翳黑云:“你刚说什么?”
一月看着他眼中的凛然寒气, 后脊不禁散着一股子凉意:“属、属下……属下刚才说点心快凉了……”
“唔……”邵煜盯着不远处那张如花般娇媚的笑脸, 阴恻恻地勾了勾唇, “那就赏你了。”
说罢,将手中一摞沉甸甸的油纸包扔到一月怀中,甩袖转身离去。
一月望着那抹透着森然冷意的背影,莫名其妙地看了看手上的点心。
特意给夫人买的,谁敢动啊……
“底下传来信儿,太子再有半个月就要抵达燕京了……”一月躬身禀告一应重要事物, 说了快半柱香的时辰也不见邵煜说上个三言两语。
他抬头瞥了一眼,只见往常不曾走神的邵煜此刻宛若丢了魂儿一般。
“怎么停了?”邵煜抬眸,轻飘飘地睨了他一眼, 眼底映着一丝冷鸷。
一月望着他手边折断的七八支牛角杆的羊毫笔愣了愣,电光石火之间好似突然明白了什么。
“属下都已经停了好一会儿了。”他低头笑了笑, 摸着后脑勺儿道:“主子您的心思都在夫人身上了……”
邵煜噙着笑掰断桌上的最后一支笔,随手拿起手旁雕刻分外精致的紫檀镇纸, 咧唇轻笑看着一月道:“继续说。”
“四少爷在夫人眼中想必只是个孩子, 主子您何必吃这口……醋……”
“你说我吃醋了?”邵煜将手中碎成数块的镇纸残骸随手扔在桌上, 看向一月的眸子闪过阴森笑意。
“没有……”一月心头猛地一跳,垂下头、声音铿锵有力,“属下什么都没说。”
“滚出去。”
邵煜抬眉, 面上虽带着一抹笑,但却让人见了陡生寒意。
“是。”
关门声响起,邵煜垂眸看着桌上的一片狼藉冷冷嗤笑一声:吃醋?我吃的哪门子醋?
吃那傻小子的醋?
他轻哼一声,清了清手上余下的残渣,起身往萧乐宁屋子去了。
“慢些吃,还有许多呢。”萧乐宁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狼吞虎咽的邵桓,将手边的点心盘子往他面前挪了挪。
她抬头,扫了一眼他的奶娘王氏:“桓哥儿这是几日没吃东西了?”
王氏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哽咽道:“回世子夫人,已有两日没吃过正经吃食了……”
“两日?厨房上的奴才竟敢这般明目张胆地苛待主子?”萧乐宁皱了皱眉,又将热腾腾的牛乳茶往他手中一塞,和颜悦色道:“点心有点干,桓哥儿喝些东西顺顺。”
“世子夫人刚进门儿有所不知,饿上两日已经算是轻的,冬天不给碳、夏天不给冰的日子才难捱……”
王氏将邵桓视若亲子,往日主仆二人受尽欺凌,如今好不容易碰上个仁善的新夫人自是要好好诉诉苦。
萧乐宁看着王氏声泪俱下,手中端着的茶盏一时间也忘了放下,心中涌动着缕缕酸涩。
“以后若是再碰上这等缺衣少食的事儿,就来知会我一声,我总能帮上一二。”萧乐宁看着身旁的邵桓不禁叹了口气:别人家这般大小的哥儿都已经比我高了……
“夫人倒是好心。”一道阴冷声音从门口传来,邵桓一愣,抓着点心躲到了萧乐宁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