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声音紧张急迫, 萧乐宁端着茶盏的手不禁一抖。
“夫人还是小心得好。”张嬷嬷谨慎地将那盏茶端了过来, “听声音是夫人您前两日在街上带回来的那个小丫头,叫做拾越的。”
“奴婢把人叫进来问问”亦文皱着眉, 一双眼睛定定地盯着那茶盏, 突然间就觉得脊背一凉。
从前在丞相府见过最大的风浪也就是两位姑娘吵吵嘴,现如今在国公府却是一不小心就没了性命。
张嬷嬷摇着头摆了摆手“夫人的屋子岂是谁都能轻易进的”她看向萧乐宁,苍老声音如古钟般,“不如夫人把人叫到园子西侧的花厅再问”
“无妨, 把人叫进来吧。”萧乐宁抬眸, 笑着抚了抚裙摆上的褶皱。
“是。”亦文点头,撩了帘子快步走到门前,伸手将门推开,一个长相秀气娇艳的姑娘规规矩矩站在台阶下, 双手交叠垂在小腹前, 神色恭谨、眉眼处却盈满焦急。
“夫人叫你进去问话。”
“是。”拾越行了礼,规矩礼仪虽还有些生疏,但却半分未错。
亦文暗暗点了点头“跟我进来罢。”
拾越应下, 乖顺地跟在亦文身后随她入了内室“奴婢拾越, 给夫人请安。”
张嬷嬷见她敛眉低目, 不曾四处张望乱瞟, 紧绷着的严肃面容暂且松了些。
萧乐宁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拾越,抬手轻轻揉了揉眉心,缓声温语道“这茶为何喝不得”
“奴婢方才去帮厨房上的羽香姐姐收拾杂物,无意间看见泔水桶里有这个。”拾越边说, 边从袖口里掏出一块手帕,将里面的东西呈现在几人面前,“这茶叶残渣里面掺了些名为百里枯的毒草。”
亦文看着手帕里包着的东西皱了皱眉“这怎么看都像是普通茶叶”
她说着,将拾越手中的帕子拿过,双手呈在萧乐宁面前。
萧乐宁仔细辨认了一番“瞧着确实与普通茶叶似乎没什么区别。”
“启禀夫人,百里枯的叶子与茶叶颇为相似,极难分辨。误食了这种百里枯的人症状初时会与风寒有些相似,高热不退、咳嗽不止,缠绵病榻十几日才会气绝身亡。”
“你怎会认得这种毒药”张嬷嬷目如鹰隼,定定地盯着她脸上的神情,半点不敢放松懈怠。
拾越恭敬俯首,轻声道“回嬷嬷,奴婢父亲生前曾开过草药铺子,奴婢因此也认得一些草药。”
“你仔细想想,当时是否看见什么可疑之人”张嬷嬷仔细盘问着。
拾越片刻思索,缓缓摇了摇头“回嬷嬷,当时厨房里只有羽香姐姐和夫人平日里惯用的那两个厨娘,其他做杂物的小丫头也都是面熟的,没有生人。”
萧乐宁听后微微颔首,示意亦文将那包着茶叶残渣的帕子收好,对着拾越笑了笑“若不是因为你心细,我怕是逃不过这劫。”
“夫人对奴婢恩重如山,奴婢自当结草衔环、以命相报。”拾越连连叩首,声音都带了一丝哽咽。
“既然如此,你可愿意做我的眼睛”萧乐宁笑着道,语气软软的,“我带来的婢女丫头们,国公府上下都认得,有些时候也颇为不便”
“奴婢明白了。”
萧乐宁端着那盏茶起身,缓缓走至多宝阁边,将杯中茶水尽数倒在上面摆着的一青瓷花瓶中“今日这茶我喝了,且认为你胡言乱语罚你去廊下跪着。”
拾越犹豫了一瞬,但仍是俯首应下“是,奴婢明白。”
主子那边怕是没法交代了
“今日之事,若是多一个人知道,我便多一分危险,记下了”萧乐宁温声叮嘱着。
“奴婢记下了。”
“此事过后,我定会论功行赏。”萧乐宁偏头,看向身边的张嬷嬷,张嬷嬷会意,立时便拔高了声音训斥道“你这小蹄子,夫人觉着你可怜把你带回来可不是叫你整日里胡言乱语的”
“嬷嬷饶命,嬷嬷饶命啊”拾越哭喊着,“奴婢所言句句属实,万不敢欺瞒夫人”
“亦文愣着做什么还不将这碍眼的东西赶出去”张嬷嬷啐了一口,一双眸子却是一错不错地审视着拾越的神情。
“是。”亦文拉扯着拾越出了房门,将人丢在廊下。
她余光瞥向四周,见有人偷偷朝着这边打量,遂冷笑一声道“底细不明的东西,还妄想往夫人身边凑那茶是我亲手泡的,怎会有毒真不知你安的是什么心”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拾越扬着下巴,不服输地看着亦文冷声道,“夫人救奴婢于水火,奴婢理应报答,却没想到我的一片赤诚衷心被人糟蹋到了泥里。”
拾越冷哼一声“等夫人他日毒发,可别怪我当初没提醒过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