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玥在去拜见赵兴的路上依旧十分疑惑,赵卓看出她的不解,但是也着实不好意思开口解释。
这几日,他神思不属的模样,自然瞒不过自己父亲。赵兴追问后,赵卓便将自己意欲求娶梁家姑娘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所以才有了今日赵兴召见梁玥一事。
赵家人在东平,自然是占据了原本陈家的院落。他直接将外院清了出来,充当了临时召见下属、处置事务的场所。
赵卓领了梁玥过去,他自个儿却在书房门口被拦住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赵卓开口安慰道“梁姑娘莫要担心,父亲人很好,不会为难你的,我便在外面等你。”
这情形,让本就紧张的梁玥更加不安了,可有雍容闲雅的称号顶着,旁人看来她依旧是落落大方,起码赵卓就觉得自己的安慰实在多余。
梁玥暗暗地吸了口气,缓步走了进来。
书房里并无其它人,只有赵兴坐在上首,拿着一卷竹简勾画。
梁玥一直觉得气势是个十分玄乎的东西,这会儿看见赵兴,脑中莫名地就浮现出这么一个词。他只静静地坐在那里,连头也未抬,但就是让人觉得心中忐忑。
也可能是因为自己心里加的滤镜毕竟,在那本书上,这可是个一统北方的牛逼人物,连屠城都干过
不管心里怎么虚,只要有雍容闲雅这个称号在,梁玥还是不必担心自己的举止有不当的地方,她俯身行礼,“民女梁玥,见过赵公。”
这声音清凌凌有如泉水,让人心头烦躁倏地一缓,赵兴一瞬怔忪后,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将视线从竹简上移开,看着跪在底下那道纤细的身影。
“抬起头来。”
梁玥依言抬头,只是视线仍旧低垂着,看着不远处的地面。
她的脸一露出来,似乎整间屋子都亮堂了起来,肌肤雪白,宛若泛着柔光,就连赵兴也忍不住出了一会儿神。
不过,旋即他的眉毛就打成了一个死结。
“这几日,我军军心安定,多亏了梁家供给的粮草。这着实是雪中送炭之大恩,梁姑娘若有何要求,尽管提出来,若是我能做到,定然不会有半句推辞。”
梁父前几日已接到梁玥送去的信,但路途遥远,他人尚未及赶回来。他生怕两个女儿受苦,已经先一步吩咐下去,将兖州附近梁氏店铺的掌柜尽全力收购粮食,送到赵军之中。
而此刻梁玥听了赵兴的话,却十分纳闷。这话听着像借机抛橄榄枝给梁家,但怎么看这事儿都不该跟她谈啊父兄尚在,梁家的事她说了也不算啊。
再有哪有感谢还让人跪着的
“赵公言重了,民女幸得赵将军相救,感激不尽。如今,不过略尽绵薄之力,如何敢言报答。”
梁玥直到出来,还是一头雾水赵兴到底叫她去做什么
“父亲他、有说什么吗”赵卓见梁玥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赵公并未说什么。”
梁玥说的确实是实话,赵兴真的什么都没跟她说,在她表示自己没什么要求之后,沉默地盯了她一阵,就让她出来了。
“这样”赵卓不自觉地透出些失望来。
书房。
梁玥走后,赵兴也放下了手中的竹简,皱眉看着门口,忍不住叹了口气。
“主公何故叹息美人配英雄,大公子少年英雄,有如此美人相配,岂不是一桩美事。”
一青年男子缓步从帘后转了出来,原来这书房中不只有赵兴一人。
“只怕是温柔乡、英雄冢啊”赵兴摇头,目光虚虚地落在手中的竹简之上,“这位梁姑娘两次遇险,都得伯庸相救,还真是巧得很。”
姚章轻轻笑了笑,“说不准是大公子红鸾星动,姻缘到了也未可知。”
他说着,缓步到了方才梁玥跪拜的地方、站住了脚,又笑,“只是,这位梁姑娘着实非普通女子可比,便是章初见主公,也为主公风采所折,行止或有不妥之处。梁姑娘却仍是一派风姿,章自愧弗如啊。”
赵兴拇指在竹简上摩挲了一下,一时沉默了下来,良久,又道“粮草可查过了”
姚章拱了拱手,“已遣人查过,梁家送来的粮草,确实没有问题。”
“我倒是忘了,乐终向来细致。”赵兴喃喃道了一句,手指又不自觉地在竹简上来回摩挲了起来。
姚章见状,轻轻抚了抚衣袖,说话语调依旧缓和,却带着一丝凉意,“东平内城尚未稳定,文官来往城中皆需护卫在侧,出些意外,也有可能。”
赵兴缓缓地摇了摇头,“伯庸是个聪明孩子。”
姚章接过话来,“大公子亦是孝悌之人。”
赵兴叹了口气,“他虽不会生恨,但难免有怨言在心,时日久了,父子易生嫌隙,不妥、不妥”
姚章思索了一阵,又道“若是主公有心,不若引蛇出洞,待她露了行迹,再行处置。大公子并非那等不分是非之人。”
赵兴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竹简,半阖了眸子,低声道“我再想想罢”
陈府
不,如今该称呼赵府了。
灶屋之中,几个婆子闲来无事唠着嗑。
人遗忘伤痛的速度总是极快的,那场烧杀掠抢过去了不足一月,就足够人将它淡忘了去。陈府换了新主人,下人也大换了一波,但似乎又没有什么不同。
“你们听说了吗梁姑娘今日被新来的赵老爷召过去了说不准,过几天就成了夫人了呢。”
“是少夫人才对罢听说梁大姑娘就是让赵家大公子救的。这几天啊,赵大公子见天儿往梁姑娘的院子里跑。宁儿,你是给梁姑娘送饭的,你见过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