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9.23
【你现在已经不过阴历生日了,可我还是想祝你生日快乐。
人们都喜欢新的喜欢,从没有人喜欢角落中的、陈旧的、没有希望的异类。
包括你。
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写信,一个轮回,春夏秋冬,四个季度。
这是我对过去最后一次争取,最后一次不服气。
如果你已经抓住了新的东西,不妨开心地笑吧
如果过去的事情你避之不及,那就抛弃吧。
我不过是一座古老的石碑,上面长满了苔藓和陈旧的虫子。
打碎我。
走向明天。】
华寻攥紧最后一封信件,轮回看了三遍,每每看一遍,眼中就会有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往外涌。
他想起了张扬和张可。
他想起了张养和白叔。
他想起了充斥着焦灼海水味的昨天。
他想起了那个暴风雨的夜晚。
他翻开最后一封信――与众不同的,与其他十一封信与众不同的信纸。
信的背面写着地址。
――南坝头里区32号
032-88681642
敏忧
冰凉而散发出淡淡木香味的信纸贴在华寻的手心上,灼热、发烫,直击内心。
他想去。
他想去再找一找,再去看看一看。
再去把昨日陈腐的伤疤揭开,看一看那伤口之下,到底是怎样的秘密。
钟离当初为什么要跳海。
这个敏忧又为什么要给他写信。
华寻站起身,走向宿舍外,他带上校园卡,跑向学校北门的理发店。
他记得李建国说过这样的话。
“烦恼和犹豫往往都要找个地方去积聚,他们最爱你的头发,每每寄居,便会毫不客气地咬噬你的头发,要不你看那些烦恼越多的人就越容易脱发呢!
所以,如果你烦恼的话,不如去剪个头发,连着烦恼犹豫和忧郁,一起齐齐剪掉!”
“师傅,帮忙剪个利落点的头发。”
“好嘞!后面给您剃上去”
“当然,就按照这个镜子前的图剪吧。”
“行!”
理发师咔擦咔擦下刀的时候,华寻一直在思考那十二封信。
首先先排除最后一封信,看前面的十一封信。
每一封信好似都对华寻的生活了如指掌。
‘你射箭的样子你欢笑的样子你生气的样子你害怕的样子你猜疑的样子’
‘你跑步的时候撩起的刘海你吃东西露出的鲨鱼牙 你晒太阳时裸露的臂膀 你接吻时发红的耳朵’
想起这些描写,华寻只想起最近备考雅思背的第一个词
‘abnormal’――变态的。
若不是非常亲近的人,根本没有办法知道他在射箭社活动,根本不知道他渐渐张长的刘海,也不会说出‘你终究还是加入了侦探推理社一切都好我望你好’这样的话。
理发师转换了一个角度,用剪刀细细地剪去华寻耳畔的碎发。
其次写信的人肯定是一个对他知根知底的人。
‘海水渐渐淹没我的脖子而你却在阳光下大笑真好’是在暗示钟不离暴风雨投海的事情。
‘你是否还记得那个飘着海水味的小城郊 那个不停晃动的货车 那个边缘处绝处逢生的我’是在描述华寻上辈子所在的海城。
虽然信纸的末端写有‘钟离’二字。
但是华寻不认为‘钟离’来到他的身边,会以这种口吻来给他写信。
只有最后一封,华寻认为是彻底的钟离角度,是钟离的肺腑之言。
是他认识的那个少年。
其实华寻的脑中已然隐隐约约有了个答案,但他也不确定。
剪完头发后,华寻站起身,在镜子里认真地审视自己。
少年已然成长到十九岁的年华,英俊中有股稚嫩与成熟的交织感。
因为常年运动的原因,华寻的嘴唇红得发亮,小腿上的肌肉完美而又流畅。
刘海剪去后,充满攻击性的眉眼露出,华寻都被自己吓了一跳。
这小伙子是谁,干嘛瞪我
他抬起手,摸了一把自己刺绒绒的新发型。
啧。
也不知道,钟老师看见了,会不会说他。
这竟然是他剪完头发的第一个想法。
走出发廊,曝晒在阳光下后,华寻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一个问题。
他剪头发关钟不离什么事儿啊
他又不是《小王子》里那只被驯化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