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紧闭的书房内传来永昌伯的怒吼和茶碗摔碎的清脆声。
永昌伯虽长相儒雅斯文,但此时浓眉竖立,圆眼怒瞪也着实吓人。
旁边的伯夫人见此,急忙拉着永昌伯的衣摆,用眼睛示意瑶华别再惹父亲生气了。
瑶华正襟危坐,一点也没知难而退的意思,“我不要退婚,我也不要和什么沈公子定亲。”
永昌伯气笑了,用手指着瑶华,气道:“我真后悔当初应了贵妃娘娘这门亲事。也不知道云家那小子给你下了什么降头,让你居然有胆子敢违背父母之命”
一直护着瑶华的永昌伯世子江宗华也不住劝道,“妹妹,北亭侯犯的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若不是陛下开恩只杀主谋,连你都要受到牵累啊。”
“是啊,瑶瑶。”伯夫人也上前拉着瑶华的手,说:“只有退了亲,你才能从云家人里脱出来啊。”
发泄一通的永昌伯颓坐在椅子上,到底是疼爱了十多年的女儿,他放轻语气,说:“退了亲,选择和沈家小子结亲,你就是沈家少夫人。”
伯夫人之前就听闻沈意素有才名,为人更是温润和气,最是适合自家的二女儿不过。
“娘听说这沈家大公子是个好的,比之云容也是不差,你就安心吧。”
瑶华不为所动,“我就是不嫁。”
永昌伯蹭地又站起来,正要发作,就听见外面通传三姑娘有事求见。
“你怎么来了”永昌伯问。
青衫长裙的小姑娘踱步而来,亭亭而立,长袖翻动,恭顺地行礼,说:“我听说二姐姐惹父亲生气,可是因什么事”
提起这事,永昌伯怒气又涌动起来,他甩袖冷哼道:“你问你的好姐姐吧。”
江清月微愣,随即调皮地眨眼,乖巧地说,“二姐姐最是听您的话,怎么会”
“怎么不会”
永昌伯又对着瑶华说道:“人沈家大公子有才气,有前途,这样的人你还不满意”
江清月闻言眉间一动,也不再去触霉头了,就这么安静地立在那。
瑶华淡淡地看了一眼永昌伯,平静地说:“不是我不满意,而是别人会不满意。”
“他敢有什么不满意的”江宗华说。
伯夫人虽乐意让沈意做自己的女婿,却不代表她认为自己的女儿配不上他,也厉声道:“就是一个国公府嫡孙,我儿如何配不上。”
瑶华只是摇头,“哥哥和母亲误会了。我说的不满意不是沈大公子的满意,女儿不同意退亲也并非像爹爹所说被下了降头,而是,不能退亲。”
“为何”伯夫人问。
“北亭侯虽倒下,但是我们这么迫不及待的退亲。让别人如何议论爹爹,议论府上”
永昌伯一怔,没想到自己的二女儿能考虑到此,除了欣慰的同时也伴随着满满的心酸。北亭侯这一事,他的女儿终究是受到了无妄之灾。
他的神情柔和下来,说:“瑶瑶不必担心。虽我们退亲是要招受些非议,但是沈国公是保皇一派,与他府上结亲,也是向陛下投诚的一种手段。”
原本这些永昌伯是不会讲这些给她们听的,但是今日为了消除女儿的顾虑,也不顾忌女子不可干政了。
江宗华笑着揉了揉瑶华的头,说:“瑶瑶不必担心,外面有我们在呢。”
江清月也伶俐地笑着说:“是啊,二姐姐。要我说,在外有父亲和长兄,哪用得着你我操心这些不必要的事情呢。”
说到最后,下巴微抬,还很稚嫩的小脸满是骄傲,活像一只小孔雀。
永昌伯被江清月逗得哈哈大笑。
瑶华还是摇头,不留情地泼冷水,“父亲也只说沈国公是保皇党,那沈国公世子呢,他儿子沈大公子呢”
永昌伯不由疑惑地说:“这有什么好说的,沈国公府自然都是效忠皇上的啊。”
“如果我说我亲眼看见沈国公世子和三皇子勾结在一起呢”
瑶华其实并没看见,但这也不妨碍她睁眼说瞎话。毕竟,沈国公世子和沈意搭上了三皇子那艘船是事实。
若是真正的保皇党,与之联姻确实是向皇帝投诚的一个方法。但是,沈意父子两背地里投靠了三皇子。
此事那父子两的行为想来那皇帝也是知道的,不然,永昌伯最后也不会被他厌弃,放任朝中御史攻歼永昌伯。
可怜永昌伯自以为的投诚行为,落在皇帝眼里倒成了提起站队。
永昌伯这下顿住了,儒雅的面容开始皲裂,“此事可当真”
不仅永昌伯,江宗华也震惊地问道:“妹妹你是如何得知的”
伯夫人和江清月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呆愣在原地,睁大双眼说不出话来。
“女儿所说句句属实。那日,我出府想买只钗子,在三楼阁楼上亲眼望见沈国公世子和三皇子乔装打扮的进了一所偏僻的别院,他们神色匆匆,像是避着人”瑶华认真地说道,“我现在还记得别院长什么样子。”
“父亲”瑶华跪下,正色道:“并非女儿不愿听从父母之命,而是沈家这淌浑水,我们家万万淌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