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黄昏时分,宇文护侍卫中逃脱回去报信的人带来了援兵。一千多骑人马浩浩荡荡而来,气势雄雄。
队伍领头的是两个着暗红广袖的男子,三十几岁的模样。一个身材魁梧,高大英伟,一个则稍修长精瘦些。
高大个子的一见宇文护便急急跃下马,激动道:“护哥哥,你没事罢”见宇文护手臂上隐隐有一个血口,气怒道,“是谁这般歹毒,暗害护哥哥!”
身材修长的那个也过来了,从容道:“护哥哥平安无事便好。其余之事,还是回去再议吧。”
慰问过后,宇文护命令侍卫搜山,查看是否有残余的蒙面人。可蒙面人没寻到,反而找到了被五花大绑藏在山上的三公子,宇文护的儿子——宇文深。
没有找到那个剑术高超的领头蒙面少年,宇文护冷哼一声,大袖一挥下令回长安,一行人急急忙忙赶回长安。
我因为救了宇文护,有幸得坐马车的待遇。掀开车帘,望着窗外的日薄西山,暮色萧萧,薄薄的一层寒烟缭绕林间,晚风清凉几许,西天云霞乱渡。我的心如坠云烟,迷茫不安。
来到冢宰府,见我一身脏乱,细心的侍女为我备好热水沐浴。洗去了一身风尘后,我穿上了她们给我带来的从未见过的女式衣裙。此时我已疲惫不堪,昏昏欲睡,穿完衣裙后也顾不上欣赏,直倒向软绵的床榻倒头便睡过去了。
一夜无梦,长睡无人扰。
云曦初展,隐约听到翠鸟鸣啼。微微睁眼,浅鹅黄色细碎白花纱帐映入眼底,身下是月白撒花软缎,我稍稍清醒了些,抓着床幔,缓缓起身。
床幔之外,一方四脚红漆木桌,下摆圆凳,上摆青花缠枝莲纹样茶壶,倒放釉色青灰茶盏。窗棂洞开,澄明曦光隔着青竹帘深深浅浅的漏进来,一丝一线,勾勒出点点莹光。
起身穿鞋,细细打量镜中的我,发现身上焕然一新,一身浅碧对襟衣,雪青腰带,绛紫条纹间色裙,青蔓蔷薇花纹聚云履。
这一身陌生的装扮,连我自己都快认不得我自己了。
吱的一声,推开棕色木门,看到走廊上站着一石青色裙裾,头梳环髻的小侍女,她一见我便信步而来,清脆和悦道:“姑娘,你醒啦。冢宰大人吩咐奴婢,只要姑娘一醒,便带你去前厅。”
我拿着一根墨蓝丝带,简单的把头发扎了一下后,就跟着小侍女出了门。
踏步冉冉间,亭台楼阁相连,水榭游廊萦纡。假山翠竹影,横桥碧池波。青林玉树,名花嫣然,琉璃彩石路,一行拂叶沾花,总算到了前厅。
宇文护坐于太师椅上,一身暗紫锦缎,玉带束发,袖沿襟边金丝勾出华丽的芙渠云纹,贵气凛然,威仪自生。
“姑娘昨夜睡得可好”宇文护很是和气地问我。
既然知道了他的身份,我自然不能不分尊卑再叫他老伯了,于是很客气的回到,“一切安好,有劳大人挂心。”
宇文护笑道:“不必如此客气,姑娘救了寡人,寡人自当好好酬谢姑娘。你在长安也没有什么亲人,如不嫌弃的话,就暂居府上一段时日吧,也好让寡人尽一尽地主之谊。”
我自是求之不得,宛转道谢:“多谢大人。我不会叨扰太久的,一旦找到师父便即刻离去,绝不给大人添麻烦。”
“姑娘说的什么话,便是姑娘在这里住一辈子也是无碍的。”宇文护说着话题一转,“话说,寡人还不知道姑娘的名字,年岁几何呢”
“我今年二八,姓萧,名青蔷。风萧萧,远山青,蔷薇开。”
“好名字。”宇文护先是赞了一句,接着又询问,“萧姑娘的师父是何方人士,你们师徒住哪儿,令师叫什么说出来,寡人也好帮姑娘找人。”
“我打小父母病逝,师父好心收养我,不过师父是个很奇怪的人。”我郁闷道,“他说他没有名字,只让我管他叫师父。住的山也没有名字,只知道是山里。我下山后走了数百里才见到人烟,走得太远了,我连回去的路也找不到了。”
宇文护目光凝成一点,笑意滞了滞,“是很奇怪呢。”
话说着,下人通报贺兰大人和尉迟大人来了,见有客来,我想起身离开,宇文护却示意我不用走,“他们是来和寡人谈昨日刺杀之事,此事也涉及萧姑娘,你不妨听一听。”
来人正是昨日那两个领头救援的男子,据说这两人和宇文护皆是表兄弟。高大健硕的叫尉迟纲,字婆罗。修长清瘦的叫贺兰祥,字盛乐。二人皆是位高权重之人。
不一会儿,宇文护的儿子宇文深也来了,宇文护问他,“深儿,你可知昨日绑走你的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