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从布星台骤然离开的那时候,如今他的脖颈上,衣料之下,多挂了一条坠子。
清澈透明的白水晶,打磨成水滴状,栓在一条银链之上。
这是她……送给他的临别赠礼。
润玉的手指捻着衣料之下那颗水滴状的水晶坠子的形状,笑得既有些怀念,也有些不舍。
与之相对,他也送了她一份礼物。只是,在那个世界,身无长物,被她收留许久,他最后能送她的,竟是只有那片在那部剧里也出现过几次的……逆鳞了。
送她的时候,他有些忐忑,好在,她没有误会。
如今……他回到了这里,只是不知,另一个世界,她是否也像他一样,也会对着这份赠礼,思念他……
过了好一会儿,眼瞧着时辰不早,魇兽又撞了一撞自己主人的腿,十分不明白主人骤然消失,又突然回来之后的这几分异常从何而来,但是它却牢牢记得,它的主人得赶紧去交班了……
润玉从复杂的不舍之中回过神,又瞧了一眼天色时辰,轻轻拍了拍魇兽的脑袋,长出了一口气才要踏步离开布星台去跟卯日星君交班,走了两步却是猛地站住了脚。
霜降!
他方才神思恍惚竟然忘了!他被吸去另一个世界之前,正是旭凤涅。今日……是剧情的开始!
想到剧中那个将在今日用灵火珠伤了他,以灭日冰凌刺伤旭凤,后来又……多番相助旭凤锦觅,全不顾他的处境立场,处处指责谩骂于他的“义弟”彦佑,润玉的脚步一顿,眉头微微拧起。
只是……
伤到旭凤这件事,也是……娘亲她暴露出来的。
看过了整部剧,他自然已经恢复了全部记忆,知道了过去不知道,剧中的自己也未必了解全面的所有事情。不论如何,他不能让娘亲再寂灭于荼姚之手。
润玉想到这里,快步离开布星台。
可惜,虽然润玉有心想阻一阻彦佑,却到底因为先前思绪混乱恍惚,在布星台上耽搁了太久,竟没有在天门处遇到本该与他在此缠斗黑衣装扮的彦佑。
润玉思虑片刻,猜到自己已错过时机,彦佑怕是已经潜入栖梧宫中只待旭凤涅的关键时刻动手了。但他此时既是没有了与彦佑缠斗的这件事,自然便没有理由去栖梧宫阻拦。况且,按照剧里的情节看,他去了栖梧宫,那燎原君自认万无一失不会对他的劝告警示上心,之后他还会因此一遭被荼姚和……父帝疑心。剧中,若无手臂身上灵火珠造成的伤痕,他怕是已经被父帝以“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为名拿下了。可是如今,他……
润玉低头看了看自己光洁的手臂,皱了皱眉,远远望了一眼栖梧宫的方向,转头往姻缘府的方向而去。
事已不可为,如今,他不能再将事情的嫌疑引到自己身上。
‘涅时暗伤旭凤这件事,在我看来更像是在泄愤,而不像是……为成大事。而且,说实话,这筹谋实在漏洞百出,也……没有顾及多少你的情况。在天界动手,旭凤真出了事,荼姚百分百第一个怀疑到你身上,就算不是你也要想办法黑到你身上去,明知这样还要这么做,也太……’
‘说实在的我是觉得旭凤出事之前的防卫肯定比刚刚出事之后,人心浮动守卫大乱的时候严密,那既然之前能无声无息地潜入栖梧宫,还能不被人发现动手,最后又不被任何人察觉地全身而退,唔……好吧,可能是我思想太黑暗了吧,也是我不太懂,这时候趁乱把遗落在现场的那根冰凌收回一并带走,免得落下证据更容易牵连到天界水系术法修得最好的你……难度很大么’
‘这个时候动手伤旭凤动得痛快,之后明明没有太多交集交情,可你看凡间历劫的时候明明有更好的机会,还能栽到魔界头上不牵连到你,可彦佑君却又不忍心动手了……’
润玉一边往姻缘府走,脑海中不由得回荡起一并看剧时,她说出的想法和意见来。
‘当然,我的这些想法可能有些不可避免地偏激了一点儿,毕竟因为太喜欢你了总是有意无意地想为你说几句,可能……咳咳!不是!润玉你听我说,我说喜欢只是……’
润玉唇边扬起一丝带着愉悦和淡淡怀念的浅笑。
那时候她脱口而出“太喜欢”,而后猛地反应过来的她脸色刷得一下红透,支支吾吾眼神躲闪的羞窘样子,至今仍清晰地刻在他的脑海之中,那样生动,那样细致,那样……在心情压抑的看着这部“命运”的时候,缓缓点亮他沉寂灰暗的心房。
可是……
润玉仰头看了看未亮透的天色,心头一叹。
他们已经,在两个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