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衿失眠了,她很想陷入酣睡,什么都不用想,可越是逃避,宋思思对她说的话越是往她脑海里钻。
今晚的夜极静,董胤寒抱着她,下颌靠在她额头,呼出的鼻息弄得她头皮有些痒。沈子衿睁开眼,视线正对着他的胸膛,借着壁灯的光线,她隐约能看见上面大大小小错落的疤痕。
他这些伤是怎么来的都是练跆拳道伤的如果是,那应该是摔伤和打伤的才对。可是她看着有些伤口不像是摔伤形成的,倒像是被割伤的。
沈子衿正想去碰一下其中一条伤口,想看看触上去是不是和自己背上的疤痕一样,可这时董胤寒忽然浑身颤栗了一下,沈子衿不知为何闭上了眼睛,假装睡着了。
董胤寒先看了沈子衿一眼,确定她没被吵醒,才小心翼翼地起身穿上了睡袍。可沈子衿并没有听到董胤寒离开的脚步声,她知道董胤寒还在这里,可为什么毫无声响
她很想睁开眼看看他在干嘛。在她印象里,这不是董胤寒第一次半夜惊醒了,在与董胤寒同眠的这段时间里,睡眠很浅的她有好几次都被董胤寒的突然发颤吵醒,董胤寒往往坐起来沉默一会儿,然后重新抱着她入眠。
沈子衿轻微动了下身子,忍不住缓缓睁开了眼,她只看见董胤寒盘腿坐在地板上,正探究似的打量她,好像在辨认她的五官一般。沈子衿被他怪异的举动吓了一跳,支起身子问他:“为什么这样看我干嘛坐在地上”
沈子衿起身去牵他,董胤寒摁住她的双手,让她坐在床沿,仰着脸对她说:“我只是在想,能把你带到梦里就好了。”
“为什么”沈子衿不懂。小权常常好几次说了一些她搞不清意义的话。
“白荷姐姐……”
听见这个称呼,沈子衿惊了一下,这短短四个字如一股巨大的力量拖着她冲破时光的洪流回到她与小权的旧时光,那时候虽然她和小权都有个自的缺憾,但却是他们一生中拥有幸福最多的时候了。
“我从出生以来就没有过多少快乐的日子,”董胤寒凄然地说到,眼眶泛起一层泪光,“小时候和你相识的那些日子是我最快乐的时光,我好想回到那时候。当我清醒时看着你在我身边,我觉得自己就是那时的小权,你会陪我吃饭、陪我写作业、我们一起荡秋千,逗小达玩。妈妈很少说话,因为她总是利用白天来补觉,但我知道她在那里,永远不会离开我。可是,一旦我入梦,我就无法控制你的存在,你偶尔在,可大部分时候都不在,那些痛苦的记忆好像都知道你不会来梦里赶走它们,所以趁机拼命折磨我。”
沈子衿对董胤寒的话一知半解,可他话语的悲哀感刺得沈子衿心疼,她紧紧裹住董胤寒的手:
“小权,过去的永远回不来,如果你愿意的话,你会有另外一个快乐的三年。”
“我没救了,也不可能再有新的快乐,我只能抓住过去的余温苟且偷生。”董胤寒悲凉地望着沈子衿,忽然宣告般地说:“白荷,你就是那股余温,无论如何都不要离开我,否则我会死的。”说
董胤寒伏在沈子衿胸前,像个走投无路的孩子哭了一场。
沈子衿还是不知道让小权痛苦的是什么,只是确认了,小权这一生都非她不可了。
他们的羁绊是无解的难题。
不知不觉,两个月的暑假就只剩不到半个月了,沈子衿这几日做起了下学期的教学筹备工作,许久没见那些孩子,沈子衿真有些想他们。备课的时候,想着那些孩子们在课堂上举手吵吵闹闹的样子,沈子衿慌乱的心情终于得到了短暂的安宁。
梳理完课本的内容后,书桌旁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沈子衿,今天和我一起去看一个人吧。”宋思思在电话那段语调平缓地说道,这与以往她叫自己出门的欢脱口气很不同。
“见谁啊你可是一个孕妇,怎么每天都窜来窜去”沈子衿无奈地说。
“你来了就知道了。”宋思思语气神秘。
“现在”沈子衿看了看桌上的闹钟,已经下午3点了,还有2个多小时胤寒可能就回来了。
听见沈子衿犹疑的语气,宋思思问道:“是不是董胤寒出差回来了”
“嗯。”
“你问他我说的那些事情了吗”
“没有,”沈子衿愧疚地说,好似自己做了什么不对的事情,“思思,我不敢问。”
“你怕他”
“不是,我在想,会不会是你们弄错了他真的不会做那些事的,他不过是一直没有长大,有些眷恋过去的孩子罢了,所以才想从我身上找点安慰,我不想伤害他,给我一点儿时间,我会把事情问清楚,然后解释给你听好吗”
“好,”宋思思果断地应道,“那现在可以跟我去见那个人了吗我已经在你家门口了。”
“那好吧。”
沈子衿修整一番后,走到门口,宋思思在后座等她,沈子衿坐上车,才看清驾驶座上的是顾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