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慕寒带着面具,苏阳盖着喜帕,看不到两人的表情,但是,苏月没有忽略掉商慕寒在听到阳儿二字时,眸底一纵即逝的愕然和慌乱。
苏月又想笑了。
曾经瞎婆婆说她没心没肺,她还不服气,此刻一想,还真是。
不然,她都狼狈不堪至此,竟然还笑得出。
只是,他愕然什么呢
又慌乱什么呢
怕她将阳儿推出来吗
她清楚地记得,那日,他将她错当成了苏阳,他跟她说,快走,他们一会儿就来了,不能让他们看到你。
他不想旁人知道他们两人曾经的关系,是吗
男人凝眸看着她,薄唇紧紧抿在一起,她也不偏不躲,迎上他的视线。
彼此的眸子纠在一起。
良久。
苏月忽然觉得很有趣。
就像是在玩一个游戏,一个心理游戏,一个办案时经常用到的审讯员和犯人之间的心理游戏。
看吧,也只有她这种没心没肺的人,才会在这样的境地,还有心思玩游戏。
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不地道,怎么可以人家怕什么,她就提什么呢
可是,可是,她就是忍不住。
“阳儿”她又对着苏阳轻唤了一声。
这次终是有人沉不住了,只可惜不是商慕寒,也不是苏阳。
“苏月,你闹够了没有”
一声厉喝,是商慕寒的母妃,淑妃娘娘。
“阳儿是你叫的吗没大没小、没规没距!苏阳是你的姐姐,如今又是王妃的正妃,无论从哪一点,你都应该尊称人家一声姐姐,而不是直呼人家名讳!”
“都是宰相府苏宰相教育出来的女儿,怎么差别就那么大呢”
淑妃冷着脸,怒视着苏月,眼角眉梢都是毫不掩饰的嫌恶。
堂下众人又纷纷低声交头接耳。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一个是正室的女儿,大家闺秀,知书达理;而另一个是侧室的女儿,其实连侧室都说不上,不过是青楼风尘女子所生,这素质能同日而语吗
苏月却也不以为意,自嘲地弯着唇。
“苏月,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如若没有,本王让人送你回去休息!”
男人暗沉的声音盖住众人低低的嘈杂,说得不徐不疾。
一下子,全场俱寂。
苏月抬眸看了看他,须臾,又转眸看向看向一旁的张安,正好撞上张安深凝过来的目光。
四目相对,张安连忙别过视线,垂下眉眼。
苏月亦是垂眸一笑。
那一刻她想到做贼心虚那个词,可是,真正做贼的人是商慕寒,不是吗
他到底是有多强大的内心,才能在她面前如此气淡神闲
这样的男人太可怕了!
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好一会儿,她才终于抬头问出了那个压在她心里良久的问题。
“四爷为何要娶我”
所有人一怔,商慕寒亦是眼露震惊,不意她问的是这个问题。
是啊,连她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她问的不应该是跟狐胆有关的事吗或者说跟娶苏阳有关的事
不,不是!
悲怆吗,苏月她问自己。
明明狐胆是她用性命所换,明明她如今还身中剧毒,明明她知道狐胆就在男人那里,她却只字未提。
她很清楚,自己这样做,除了不想让男人看轻,以为她想邀功,保全自己最后一点可怜的自尊之外,她还有着更重要的顾虑。
她不想将男人推上困境。
既然,他吃了景帝的血玲珑,他怎么可以有崖狐胆呢
绝对不可以!
所以他矢口不提,她便只字不问。
至少,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问。
就像她不会在众人面前说他的脚是好的,不会告诉大家他心头的女人早就是苏阳。
既然是秘密,即使是他的,她就会严守。
看吧,这就是她,没心没肺的她,都到了这个时候,她想的还是如何保全他。
被强自压抑在心底的悲凉一点一点泛出来,她又幽幽重复了一遍,“四爷当初为何要娶我”
这个问题无可厚非吧
而实则,这个问题也是她一直想要问的。
他为何要娶她
还记得在宰相府的院子里,她身陷困境,在圣驾和众人面前,他跟慕容侯说,他只是想保护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