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真的吗”荣湘捧着赐婚圣旨的时候整个人高兴得都有些傻了,皇帝竟然给她和贺铮赐婚了她竟然可以和喜欢的男人成亲
荣楚笑道“姐姐, 圣旨都在你手上拿着了, 难道还有假吗”
“楚儿,这是怎么回事圣上怎么会”荣战也有些不敢置信。
荣楚便带着父亲姐姐回到屋里, 将下人驱散, 小声将他和贺铮在茶楼演戏的事情说了,而后道“与其让宫里赐一门不堪良配的婚事,不如我们自己掌握主动权。”
“胡闹”荣战闻言胆战心惊,阵阵后怕,“这事要是让圣上知道了, 你们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荣湘也很震惊,原来手上这道赐婚圣旨是弟弟和贺铮的谋划,贺铮为了娶她如此煞费苦心, 她一定会好好珍惜这个男人的。
荣楚道“父王, 如果我们不出此下策, 姐姐的终身幸福就要毁在他人之手, 你真的愿意看到姐姐被推入火坑, 一辈子受尽折磨吗”
荣战想反驳他的话,但看到女儿干净的小脸露出了一丝恐慌, 他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荣楚再道“而且这些年我们戏做得充足,荣家与贺家不睦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不然贺铮去求旨赐婚也不会这么顺利,由此可见,在宫中人眼中, 荣贺两家是死对头,姐姐嫁到贺家必不会有好下场,父王,你还看不出来宫中是如何对我们的吗”
荣战想到这一层顿时一脸惊恐。
“是啊父王,我们已经如此忍气吞声庸碌无为,宫中仍旧不愿让我们好过,父王,如果一直要这样窝囊憋屈的活着,简直生不如死啊”荣湘也终是倒向了弟弟那边,不愿再听父亲的逆来顺受了。
她以前一直觉得父亲说得对,冒尖出头只会自取灭亡,于荣家于自身都是没有好处的,但如今她能和心爱的男子成亲,皆来自弟弟的谋划,兴许弟弟说得对,与其被动挨打不如奋起反抗,还有一线生机。
荣战摊坐在椅子上,一脸颓败,什么也不再说,默认了儿子的做法,他何其不知道里面的厉害关系,可是身为人臣,他除了受着又能怎么样呢
荣楚走到父亲面前蹲下道“父王,有我在,您别怕,我一定不会让荣家覆灭,也不会让我们一家三口出事的。”
荣战看着面前的儿子,突然间儿子似乎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跟在他屁股后事事听他指示的孩子了,他有了自己的主见,有了自己的谋略,他胸有丘壑,看到这样的儿子,他似乎看到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是一腔热血,敢闯敢拼,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变得畏首畏尾,瞻前顾后,贪生怕死了呢
是战事平定,受诏回京,被皇室大肆封赏后吧,泼天的富贵将他的腰压弯了,将他的斗志和热血埋没了,他总想着要守住眼前的风光,却不知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强求也无用啊。
正如女儿所言,如果表面上享受着风光和富贵,实际上却如同蝼蚁一般苟且偷安,又有什么意思呢如今这身居高位的生活还不如在南疆时痛快肆意自由自在啊
荣湘也蹲到父亲身边,道“父王,我相信小楚,请您也相信他好吗”
“孩子,你们长大了,以后要做什么父王不会再插手了,但你们记住不管任何时候,活着最重要。”荣战握住儿女的手妥协了。
荣楚和荣湘相视一笑,皆重重点头,“谨记父王教诲”
这日,少有出门的荣湘坐着马车跟着弟弟出门了,他们二人去了寺庙上香。
上完香后,荣湘有些累了,便在寺庙的厢房中休息,她一边走进厢房一边对丫头翠竹道“你在房间外守着,不要让任何人靠近,本郡主要小憩一会儿。”
“是,郡主。”翠竹应下,帮忙带上了门,站得笔直的守在门外。
荣楚带着品一坐在厢房外的石桌前喝茶休息,品一看了翠竹一眼,两人皆是点了点头。
荣湘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立即急步进向了里间,果然在帘子后见到了贺铮,那个曾经被她所救,多年来互相有情,如今已经是她未婚夫的男人,她咬了咬唇,朝窗外看了一眼道“什么事非得约我来这见面要是让人知道了可如何是好”
“你放心,没有人知道我来了这里,我不会让你有危险的。”贺铮向前一步,停在她面前三步远的距离没再向前,他若不是过分小心,也不会等到现在才有所举动。
荣湘害羞一笑,“我自是信你的。”
“湘儿,我今天叫你来相见是有事情要和你商议。”贺铮看着她的笑容有些痴了,但他没有忘记正事,忙道。
荣湘道“你说,我听着。”
“现在的局势,我们的婚礼怕是不能大办了,可能要让你受些委屈。”贺铮说完又忙补充了一句,“但是以后我一定给你补上。”
荣湘笑道“我懂的,我不需要什么风光的婚礼,只要”她看了他一眼,羞涩的低下头去,手指绞着帕子,很是局促不安。
贺铮自是知道她没说完的是什么话,他激动不已,忍不住内心的情意,大步向前握住了她的手,“湘儿”
“不可。”荣湘惊慌的退后,忙抽出手阻止了他的举动,哪怕他们已经是未婚夫妻,哪怕此刻只有他们两人,她也不能越过心底的防线,做出有辱门楣的事情来。
贺铮知道自己孟浪了,连忙安抚道“你别怕,我不会再过去了。”
“嗯。”荣湘恢复了平静,点点头。
贺铮看着她近在眼前却不能亲近,抓心挠肺般难受,他道“你放心,我会再和荣楚演场戏,这样我们俩就能尽快成亲了。”
荣湘羞得脸通红,没有出声,她知道,如果婚事不大办的话,再闹一场,他们不用再经历那些繁重的礼节,成亲之日不会太久。
“那、那我走了。”她向来小心惯了,既然事情说完了就得马上离开,不然时间一长就会让人起疑。
贺铮还想和她多待一会儿,但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只得点点头,“路上小心。”
“我会功夫,而且有小楚在,没有人能伤到我。”荣湘自信道。
贺铮自是知道她会功夫的,荣楚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只是两人为了露拙,对外都是文不成武不就的,只有他知道,面前的女子是个奇珍异宝,得之他幸。
荣湘再看了他一眼,整理了衣发,转身走了,走到里间门口时,她又回身道“你也小心,我等着你。”说完快步走了。
贺铮喜悦万分,盯着荣湘离去的清秀身影,暗道,湘儿,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久等的。
荣湘走出房间,翠竹立即朝荣楚和品一那边大声道“郡主,您休息好了吗”
荣楚侧头看向门口,和荣湘交换了个眼神,荣楚先带着品一离开,荣湘带着翠竹紧跟着出去,上了马车快速离开回府了。
“可是南王世子和郡主的马车”行至山脚下,迎马而来一匹马车,与荣楚他们打招呼。
荣楚听到这声音,脸色立即沉了,他撂开帘子朝马车外看去,果然见得一辆马车里探出一个年轻男子的头,果然是他,那个原文中迫害了荣湘一生的男人,御史安珲的嫡子安建。
安家不用说是赫连轩最厉害的一把刀,凭着御史一职负责弹劾、纠察官员过失诸事为由,在朝堂上杀人不见血,为赫连轩除掉了不少眼中钉。
御史安珲当年有从龙之功,安珲虽然只是个御史,但他的女儿安宁是赫连轩的妃子,安家才能由原来的小门小户变成现在京城名贵,不过赫连轩握着安家的嫡长女,安家除了对他忠心不敢起任何异心。
赫连轩将荣湘赐给安建的用意很明了,就是希望让安家帮他牵制荣家,可想而知荣湘嫁到对赫连轩忠心耿耿的安家怎么会有好日子过
上至公婆,下至下人,中间还有安建这个狠毒的变态,荣湘每日如同身至油锅,煎熬至极,她无数次求助娘家,但荣战都让她忍着,明明是堂堂郡主,妥妥的低嫁,却要让人踩在头顶践踏,荣湘在死那刻是恨荣战这个父亲的。
“荣世子,这是去上香吗”安建坐在车上,并没有下来,只是在马车里朝荣楚拱了拱手,毫无敬意的问。
荣楚将对安建的恨意压下,轻咳了几声,有气无力道“嗯,安公子也要去上香”
“对啊,前几日家母身体有恙,来这里求了道平安符,如今家母康复,特来还愿,只是不知道世子爷是来求什么呢”安建笑问。
荣楚不作声。
安建自问自答,“听说圣上将荣湘郡主赐给了世子爷的死敌贺铮,想来世子爷是替荣湘郡主来求平安的吧说来也可惜了,我有幸见过荣湘郡主一面,是个绝色美人,如今一朵鲜花却插在了牛粪上,真是为郡主感到难过呢”
“他们的婚事是圣上所赐,安公子这话是在责怪圣上吗”荣楚岂听不出他话中的幸灾乐祸,语气犀利问。
安建脸上的笑容僵住,他道“岂敢,既然婚事是圣上所赐,自是良配,我只有羡慕的份,我还急着上山,就不多言了,世子爷请。”
荣楚冷冷看他一眼,放下帘子朝车夫道“走”
看着荣家的马车缓缓远去,安建眸中射出寒光,荣家,迟到是个死,只可惜了荣湘那样的美人不能让他玩乐一番,不过无妨,日后有机会,他定会好好品尝美人滋味的。
“小楚,你这是怎么了”回到荣府,姐弟二人各下了马车,荣湘见弟弟还一脸阴沉,十分不解的问。
安建的话她全听到了,但这样的嘲讽又不是没听过,比这更糟心的也有,弟弟今日似乎与往常不同,他的眼神里不止是生气,还带着无尽的憎恨,他难道与安家有什么过结
荣楚压下心中的情绪,朝姐姐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姐姐,我没事,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那好,我回房了。”荣湘道。
荣楚目送姐姐进了府,带着品一走了,他去了贺家,站在门外对贺铮破口大骂,引来无数百姓围观,贺铮在他骂得起劲的时候出了府,两人对骂片刻,硝烟肆起,扭成一团打了起来,两人都挂了彩,扬言都不会轻易放过对方。
没过三天,贺家便定下了与南王府的婚期,再过了两日,贺家以一顶四人小轿将荣湘从侧门抬进了贺家,南王府瞬间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荣楚为此又大闹了贺家一场,结果让贺铮在新婚之夜丢下如花娇娘,宿在了通房的屋子,狠狠打了南王府一记耳光,就连三日回门,贺铮也没陪荣湘回去,带着小厮去勾栏瓦舍寻花问柳了。
荣湘坐着马车一路哭回娘家,到了家门口时终是忍不住扑进父亲怀中悲声大哭起来,行人见之生怜,皆说荣湘虽贵为郡主,却被弟弟害得跳进了火坑。
一时间,南王世子荣楚更是骂名在外,就连三岁小孩见了他都忍不住朝他吐口水,百姓家温顺的看院狗见他经过也发狂一般冲着他狂吠。
荣楚却并没有为此收敛,仍旧找贺铮的麻烦,回门这日,他听闻贺铮去了烟花之地,怒得冲到他所在之处,对着贺铮又是一顿大打出手,两个纨绔子弟皆是文不成武不就,动起手来谁也不吃亏,但同样谁也不占便宜。
荣楚扬长而去,贺铮当众说不会给荣湘好日子过,见此场面,众人不由得又对无辜的荣湘同情了一把。
荣贺两家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一连数月都是京城上下茶余饭后的谈资,就连赫连轩也没想到会到这个地步,但却是他想要的结果,他自不会多言,直到这日荣战的求见。
“老臣求皇上准小女和离吧,她在贺家实在过不下去了。”荣战跪在御书房内,老泪纵横求道。
赫连轩挑了挑眉,一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模样,云淡风轻的道“南王不必过分伤心,贺铮虽然纨绔了些,但不是个心肠歹毒的,而且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年轻人的事情就让他们年轻人去处理吧”
“皇上,贺家对小女实在过分,每日天不亮就要去婆婆门口站规矩,夜里还得守在婆婆床边伺候到半夜才能回房,白天更得亲自做饭洗衣,就连下人也能肆意欺凌她,这哪是儿媳妇,简直是老妈子呀皇上,老臣膝下只有这么一双儿女,请皇上看在老臣为晟朝立下汗马功劳的份上,准许老臣把小女接回荣家吧”荣战哀声求道。
赫连轩说“身为媳妇,伺候婆婆是份内之事,洗衣做饭也是本分,至于下人,怕也是想提点她一些而已,兴许这就是贺家的规矩,南王,朕虽是皇帝,但也无权干涉臣子的家务事,你请回吧”
“皇上”
赫连轩不耐烦摆手,“回去吧,也劝轻你家郡主大度一些,不要为了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回娘家哭诉,白得惹来两家不睦。”
荣战不敢置信的看着赫连轩。
“南王,现在荣贺两家闹成了仇,朕劝你息事宁人也是为了你们之间能够修复关系,只要你们两家和睦了,你家郡主在贺家的日子自然就好过了,朕也是为了你好,你明白吗”赫连轩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只能好言劝道。
荣战重重磕头,“老臣谢皇上的良苦用心,老臣告退。”
回到南王府,荣战径直去了书房,里面一双儿女和女婿贺铮都已经在里面等他,三人见他一脸颓败的回来,相视一眼,明白他此去定是碰了一鼻子灰。
荣楚率先问“父王,如何了”
“别提了,皇上反而让我回来劝湘儿恪守妇道,不要动不动就回娘家哭诉,影响两家关系。”荣战无力的摆摆手,往椅子上坐了,十分心寒。
荣湘和贺铮对视一眼,没做声。
荣楚道“我早知会是如此,父王还不信,如今总算是死心了吧”
“我原本对皇上还报着一丝希望,如今”荣战说得心酸,抬头看向女儿女婿,庆幸道“好在那一切都是假的,贤婿,这次多亏了你,不然我的湘儿不知道要遭多少罪”
他终于明白,哪怕一味隐忍退让,他也保不住自己的孩子,这次若不是儿子抢在赫连轩动手前出手,女儿一生就要毁了,他哪怕贵为王爷又如何,也无法为在婆家受了委屈的女儿出头,他憋屈也就罢了,不能再让儿女再憋屈的活着。
为了一份愚忠,太不值得了。
荣湘也很感激的看着丈夫,这些日子外面把事情传得沸沸扬扬,但关起门来她和贺铮无比恩爱,贺铮也并没有去什么通房屋里,她没有被婆婆挫磨,下人也不敢冒犯他,贺家上下对她都十分好,面子什么的她不在意,只要里子好就成。
贺铮被岳父和妻子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看了荣楚一眼,羞愧道“原本我还在犹豫不绝,多亏了荣楚给我当头一棒,我才翻然醒悟,不然我也不能这么快娶到湘儿,岳父,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护湘儿,让她幸福的,只是外面的流言蜚语估计还要盛行一段时间,希望您老人家不要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