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小朋心里又打起鼓来。难不成刚才所谓的和善自己的错觉这使得他人虽然被勾回来了,但依旧不敢乱说话。
“你很缺钱”顾鹤之又问了遍,声音里的平和和刚才听到的一模一样。
彭小朋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也不知道是什么力量驱使他怔愣的点了点头。
顾鹤之眼中的算计越来越浓,但脸上的笑却越发亲切,他抬起手,把那封薄薄的似是什么都没装的信封递到彭小朋面前“这个送给你。”
彭小朋奇怪“不,不能收您的信。”
他要他的信做什么他又不缺给自己写信的姑娘
“这是封佚名信,准确来说不属于任何人。”顾鹤之放缓了声音,有些循循善诱的味道。
末了,他看着彭小朋怔愣地样子,笑着又加了句“明天中午记得过来收件。可能还要寄封信出去。”
彭小朋理智告诉他,不能够接下这封信,但心中的让他忍不住伸出手。后来回想起来,就觉得自己仿佛是被洗脑,不知不觉中,就接过了这封信。
等到他差不多将清河村的邮件都派送了,转头回邮局的时候,才突然想起自己怀里还有一份来历不明的信。
他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偷偷拆开一看。发现竟然是张杂志社的汇款单,上面竟然有400块钱乖乖,那个起来比他还要年轻的家伙,竟然真的在杂志上发表了文章
而且还将这400块钱送给自己到底是为什么天下竟然还有不要钱的人他觉得不可思议,要么就是那年轻人疯了,要么就是他已经富有到根本就不在乎这400块钱。
上百块都不在乎的人彭小朋在微凉的秋风中打了个颤,究竟是要多有钱呀
知青点那边,彭小朋刚走,苏怀夏正好端着从田里摘下来的新鲜蔬果走进来。
看见顾鹤之送出去的信封,就觉得好奇“你把什么东西送给人家了”
顾鹤之坐在躺椅里晒太阳,不在意的伸了个懒腰,将手背到脑袋后“钱。”
苏怀夏皱眉“顾鹤之,你怎么又随便给人家送钱”
顾鹤之老有这个毛病,动不动就喜欢给别人送钱。就算是苏怀夏也不明白,顾鹤之有些时候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给人送钱很奇怪吗”顾鹤之听了苏怀夏带了些指责的话,不解地歪了歪脑袋,“世界上还有什么比用钱解决事情更轻松方便的方法吗”
苏怀夏抽抽嘴角那是你赚钱对于其他人来说,就是个天大的难事了啊哪里经得住这么花
她不想再和顾鹤之这样的变态说话,提着菜篮子走进厨房。
今天知青点大部分人都去县上办最后的回城手续,所以留守的只有苏怀夏和顾鹤之。至于回不去的苏怀曼,也想跟着去看看,万一能遇上什么机会呢
苏怀夏端着篮子进厨房炒菜。
清水村的回城办事机构效率不咋地,今天晚上知青点里的其他人是回不来了。于冬清几天前也被人接走了,所以今天晚上,就只有顾鹤之和苏怀夏两个人,苏怀夏打算做得简单点,否则吃不完浪费。
顾鹤之发现苏怀夏要做菜,身上的所有懒虫都瞬间驱散,腰上一挺,就从椅子里跃了起来,跟在苏怀夏身后,麻溜的走进知青点。
看到今天的午饭不是佛跳墙,他脸上所有期待的神色都骤然崩塌,沉了口气,凝眉抿唇,很是失望“不是说好三天的佛跳墙吗。这都快一个礼拜了,我还一顿都没吃上呢”
听到三天这两个字,苏怀夏就忍不住牙酸,扭过脑袋恶狠狠的瞪了眼顾鹤之“你以为佛跳墙这么好做鲍鱼,海参,耗牛皮胶等等八样山珍海味,让我在这个小村哪里这么快能帮你找齐我不是要托人帮送过来吗才过了一个礼拜,那我托去了信才刚刚到呢”
顾鹤之想想也对,可再想想,眼前明明就有三天佛跳墙的兑换券,但只能每天巴巴的想着不能吃,就觉得无比的丧气。
他垂着头,走回到餐桌边。软趴趴的靠在这背后的墙面上,觉得人生灰暗。
突然,看见手边的本新送来的杂志。脑中回忆了下刚才草草翻过时在眼前闪过的些许信息。
他就忍不住嘴角挑起丝冷笑,两根手指又捏过那本杂志,快速的又翻阅了遍。边翻,脸上的冷笑就越来越猖獗。
整本杂志翻完不过也就五分多钟的时间,可那本杂志,要整整万字啊
心情不畅快的顾鹤之似乎找到了出气筒,在熟悉的地方又找出了稿纸和笔,不假思索的提笔就来。这次比上次写的更加流畅,不过是苏怀夏洗好肉放到蒸笼上蒸的那三十来分钟的时间,顾鹤之就写了快一两千字。
如果不是手写的速度限制了他,他可能早已经完成了篇八千字的论文了。
整篇文章言辞犀利,短短只有八千字的篇幅,就把那篇字数是他十倍的长论文给怼了筛子。如果八个执笔者中有心理素质稍稍不过关的,看了之后恐怕要哭。
那边,苏怀夏处理好粉蒸肉,放到了蒸笼上。前期工作就准备的差不多。这种肉要慢慢蒸,才能够使得肉质酥透。农村的土灶台,耗时又格外的长,基本不蒸上一个小时,没有办法达到苏怀夏要求的。
苏怀夏当然不会在厨房里傻等上一小时。她洗干净了满是油渍的手,打算去安抚下顾鹤之受伤的心灵。她几乎能够想到,这位执着的吃货,脆弱的心灵上一定受到了暴击。甚至能还能够幻想出顾鹤之顶着满头乌云,蹲在墙角散发丧气的样子。
但是当她走到餐厅,前的情景却让他大吃一惊。
正在奋笔疾书的顾鹤之哪里有什么丧气,反而是唇角邪恶的上钩,双眼微微眯起,散发着不怀好意的光。如果给他脑袋上加上两个腥红色的小角,背上挂对蝙蝠小翅膀,再加上一根有箭头的尾巴,妥妥的就是只恶魔啊
而且,还不是让人最惊诧的。最让苏怀夏觉得顾鹤之被上了身的事情是他竟然在写字这挪动一下身体都不愿意的懒货,竟然在写字
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吗
“你在做什么”苏怀夏好奇极了,忍不住凑过去一看,眼睛里立即就爬满了顾鹤之那像是绿头苍蝇似的乌糟糟笔迹太辣眼睛
苏怀夏“”果然是她的男人没错,这一手丑的令人发指的字也没谁了
明明是个天才,各方面都这么完美,为什么就不肯练下字呢
哦当然是因为懒
顾鹤之对苏怀夏不会有什么隐瞒,他边写,边兴奋的坏笑“写论文。”
苏怀夏满头黑线“你这样的字,你们教授看得懂”她还以为顾鹤之在写自己的学位论文呢。
顾鹤之听出了苏怀夏的误解,但懒得解释,就只是顺着她的问题往下回答“大概看不懂”
如果真的是他的学位论文,他才不会手写呢。顾鹤之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他的字能看懂的没几个。可这不是写给杂志社那批水货的吗,他们看不看得懂,顾鹤之才不关心,只要自己爽了就好。
“看不懂你还写你其他的学位证是怎么拿到的”苏怀夏真的很好奇
顾鹤之这个懒到连打字都不愿意练的人字又这么差,他的那些导师到底是怎么看懂他的论文的
顾鹤之这下终于抬头用他那惯常的奇怪眼光瞧苏怀夏“雇了个打字员,我说他听写。”
苏怀夏“”万恶的资本主义
可转念一想,顾鹤之是被自己骗来乡下的,这里可没有什么打字员,也没有什么抄写员。
她知道顾鹤之也和平常人一样有着拖延症。不到死线是绝对不会轻易动手写论文的今天他竟然在这里写论文,又说明截止日期快到了。
她又在看看顾鹤之那一手惨绝人寰的字他的教授看了,估计要吐血。
“算了。”苏怀夏叹了口气,“我帮你誊写一遍。”说着,她从顾鹤之手里拿过纸和笔,撕掉最前面的两页,坐到他身边,开始对着原稿誊写。
看了十个字后苏怀夏放弃了
她太高估自己原本以为上辈子和中年版顾鹤之生活了这么多年,她觉得自己能看懂年轻版顾鹤之的狗爬。
但是看了十个字,她才惊诧的发现,中年版的顾鹤之,明显已经为了迁就她,练过字了orz
现在这草稿纸上的这些,在苏怀夏眼里,和乌头苍蝇真没什么太大区别。完全看不懂啊喂
“要不”苏怀夏把草稿纸递回给顾鹤之,小脸皱成了包子“你给我念念我听写”
顾鹤之“”那满脸嫌弃的表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怀夏“”那满脸对我的嫌弃表示奇怪的表情又是怎么回事你自己的字写成怎么样,自己不知道嘛
苏怀夏用更加嫌弃的表情,把顾鹤之投过来的质疑给怼了回去。
顾鹤之默然。知道自己在表情赛上根本比不过苏怀夏,于是默默展开信纸,把先前写的两千字,逐字逐句读了出来。
苏怀夏边听边写,她那手下过苦功夫的行楷流水般在信纸上流淌开来。
顾鹤之眼角眉梢间瞟到这手工整漂亮像是艺术品般的字迹,忍不住惊讶的夸赞“你的字真漂亮。”
“那当然。”苏怀夏在顾鹤之面前也不谦虚,“我可专门练过。”
苏怀夏有强迫症,完全受不了自己的字迹歪歪扭扭。这和什么事都不拘小节的顾鹤之就是两个极端。
“你真的应该练练字。”苏怀夏边写边叹气。
顾鹤之啧了声“你的字这么漂亮,我为什么还要练字。”
苏怀夏没好气的瞪顾鹤之眼“我是我的,你是你的,我的字好看关你什么事儿”
顾鹤之听了苏怀夏的反驳,稿子也不读了,眉毛挑得要多高就有多高“和我没关系嗯”
这声音压得很低,仿佛就在耳边响起。
“当然和你没关系啊”苏怀夏话还没说完,腰上猛然就是一紧,整个人都被凌空抱起,然后又被稳稳得放到了顾鹤之的腿上。
稿纸上的最后一个字,也因为顾鹤之的忽然袭击,划出了道长长的墨迹。
“顾鹤之你干什么”苏怀夏被吓了一跳,扭头猛瞪这忽然使坏的男人。动作可能大了点,手里的钢笔漏了墨,有滴墨渍恰好飞到顾鹤之脸上缓缓淌下,在他脸上形成了似是刀疤似的印记。这印记破开了他原本隽丽的五官,配合着他带着坏笑上扬的嘴角,竟是有些邪魅。
“怕你离太远了听不清,所以把你拉近点。”顾鹤之沉沉的嗓音在苏怀夏耳后根响起,像是还带上了点暗哑。他温热潮湿的气息喷在苏怀夏的脖颈,带起了后颈几丝绒毛飘飞,痒得苏怀夏难受。
“顾鹤之,帮我下去,这样还怎么写”苏怀夏不自在的扭动起来,想逃脱顾鹤之的束缚,却没想换来了顾鹤之更重的拥抱。
“别动。”他的声音又是哑了几分,呼吸也变得沉重,好像还有些让苏怀夏忍不住浑身僵硬的隐忍。
箍在腰间的手很是用力,就好像要把苏怀夏揉进身体。
“顾鹤之你放我下去嘛”苏怀夏对这样执着的力量有点害怕,同时心底深处又窜起了一股熟悉而陌生的感觉更加让苏怀夏浑身僵硬起来。
“你是不是我的”顾鹤之不依不饶得在苏怀夏耳边吹气,给餐桌遮住的手开始游走起来。
苏怀夏渐渐湿润,她咬着唇,沉吟了很久,最终抵御不住心里的声音,小小声的回了句“是的。”
顾鹤之的手上的动作忽然顿了下,然后空气变沉默了数秒。
苏怀夏还以为顾鹤之心软了,赶紧央求“顾鹤之,你快放我下去”
谁知这不说还好,一说顾鹤之又开始不安分的动起来,还在苏怀夏身后低低得不停笑“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苏怀夏“我让你放我下去”
“不是,前面一句。”
苏怀夏“”
“说来听听,说完说不定我就会放你下去。”顾鹤之的声音像是受了撒旦的恩赐,总是带了股能够惑人的力量。
苏怀夏咬唇纠结了很久,这才做足了心里准备,提高了点音量说道“是的我是你的顾鹤之你再敢让我说第三遍,信不信我一个礼拜不理你”了解顾鹤之套路的苏怀夏赶紧打上预防针。
“呵呵,我怎么舍得让你说第三遍。你看你快把自己的嘴唇给咬破了。”顾鹤之边笑着边用比任何人都要修长的拇指温柔的安上苏怀夏的唇,让这片柔软从苏怀夏的贝齿下解脱。
轻轻浅浅的吻落到苏怀夏如天鹅般曲线优美的肩颈上,一路燃起了簇簇灼热的火焰。
苏怀夏被顾鹤之吓得丢掉了手里的钢笔。
“那你还不放我下去。”苏怀夏感到了顾鹤之越来越浓烈的侵占气息,声音中都带了些哭腔。她上辈子终究对男女之间的事情有些阴影,虽然已经不排斥,但还是难免紧张。
顾鹤之上游的手在临界处停下,然后又是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你为什么要哭呢”苏怀夏忽然听见顾鹤之在耳边低低浅浅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