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绑匪再次打来电话:“姓钟的!你少耍花样!”
钟宸向齐放点了点头,开始对着话筒怒吼:“我耍花样,我敢耍什么花样!你们绑走了缘缘,我的缘缘!我的心尖尖!你们!你们!你们放了她,绑我好了,我来替换她!我还要告诉你,你敢动她一根头发,我绝不放过你!我,我就是倾家荡产,请杀手、请黑社会、请外国雇佣军,也要干掉你!”
他的歇斯底里语无伦次,显然让绑匪很是满意,话筒里传来对方吃吃的笑声。
“你的心尖尖就值354万姓钟的,拿出点诚意来,别当我们好糊弄!”
“我当然知道你们不能糊弄,可我有什么办法,我有什么办法!我现在手头只能这么多!该死!我就不该弄什么重工业,去他妈的重工业!”
钟宸喉咙里咯咯两声,然后一群人惊呼道:“董事长!董事长!”
齐放接过电话快速道:“钟宸又气倒了!一会儿再谈。”不待对方分说,他嘭地挂断电话。
钟宸看着他,微有忐忑道:“这样真有用”
齐放沉声道:“有用。这些奸恶之徒根本心理变态,不管他们与你有仇无仇何种来路,你越痛心疾首暴跳如雷无法可想,他们越有满足感。有时这种操控他人、伤害他人的满足感比赎金还让他们高兴。尤其是,你还是个家喻户晓的大人物。”
钟宸扯了扯嘴角,他似乎有点理解了。可看到齐放玉面阎罗似的表情,也就没了语言。
想来齐放小时候遇到的情形,恐怕比现在更糟糕。
无论如何,他听齐放的没错。
十分钟后,绑匪再次致电,开口居然关心起他来:“喂,姓钟的怎么样”
齐放语气似乎有些不稳定:“不是很好。你们若想顺利拿到赎金,请别再次激怒他好吗医生说……算了,我们还是来谈谈赎金问题吧。”
绑匪:“没得谈!那点钱怎么可能!当我、我们是要饭的”
“当你们要饭怎么会”
“姓钟的难道不是小看人这点钱够什么用的我告诉你,我说2000万美元,就是2000万美元!”
齐放叹了一口气:“也要有才行啊!2000万美元不是小数目,你们既然出手,自然查过钟宸的底细,知道钟宸最近遇上了什么事、做了什么事、投入了多少。你们不明白,对于做企业的人而言,身家多少亿跟流动资金多少亿是截然不同的概念。354万5500美元,已经是我们目前能拼凑的极限,我们也没有办法。要不,分期付款”
对方沉默了一下。
齐放小心地、一字一顿地问道:“你看,行吗”
对方破口大骂:“还分期!当买房子哪!放你妈的屁!当然不行!!”
齐放又小心翼翼问道:“那,你看怎么办要不,再多给我们几天时间,我们努力想想办法……”
“休想!”绑匪又挂断电话。
这次,监听电话的警察终于发话了:“云安汽车站。”
云安,绑匪竟然就近在郊县!钟宸立刻看向警察。
齐放抬手:“不行,为了颜缘的安全,不能动用警力,以免对方发现恼怒下手。让我们的人去吧,他们都是退伍特种兵,你可以放心。”
苟利国立刻要带人出门。
齐放皱眉:“这两次通话的人和以前不同。虽然都用了变声器,但可以听出他是头目,可以当即决断不用请示。他对钟宸有一定了解,充满恨意,一口一个姓钟的,还说钟宸瞧不起人。他懂企业的事,一说流动资金就顿了一下。”
钟宸“嘶”了一声:“我觉得,怎么想怎么像吴氏。一说分期他就说买房,你说,会不会是吴氏安排底下人干得,自己假装住院”
齐放摇摇头:“我留了人监控吴仲良,他昨天动手术,差点下不了手术台,至今没出icu。可这种感觉……我真想不通。”
他最后下结论:“不管是不是你的仇人,我们都要拖延时间。对这种悍匪而言,若是钱拿得不容易,他们就会降低预期,颜缘作为等价物也会降低价值。若是轻易就能拿到大笔钱,那么胃口就会很高,颜缘也就越危险。总之,我们要拿捏好分寸,做出尽力筹钱、着急无奈的样子,既吊着他们胃口,又满足他们的变态心理,还不能触怒他们。”
遗憾的是,此后,这位团伙老大再也没有出现在电话里,听筒里又恢复了从前传话人的语气,毫无线索可言。守在云安汽车站的苟利国等人也扑空了,显然绑匪打一枪就换了个地方。不过,苟利国掌握到一个重要线索:开宾馆房间打电话的是一个衣着光鲜的中年女人,口音与本地人一般无二。
与此同时,颜缘借着天刚亮的微光,迫不及待再次查看屋内环境。这是个柴房,除了栖身床铺全是柴火,杂柴、松树、柏树枝丫居多,还有向日葵杆,少量稻草。
一般农村人家的柴火以庄稼秸秆居多。这里却以杂木为主,出现这种情况有几个原因:一、山区土地贫瘠,土地分散在山坡上,秸秆体积大,耗费人力弄回来不划算,不如一把火烧掉还田沤肥。二、有骡马牛羊等牲口,要用玉米杆、稻草切碎等做饲料。三、这里林木充沛。
无论哪种原因,这里都是边远山区。
颜缘从小小的窗子往外张望,但因为角度问题,只看得到眼前小小一片树林,以及树林后的崖壁。
都是山区常见树木,和舅舅家附近的树木差不多。
正张望着,窗前突然伸出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