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翘了下午的课,晚上晚自习也直接没去,傅淮和何望陪着苏窈痛痛快快地玩到晚上十点,才终于回寝室。
月朗星疏,几个人穿的厚衣服却还是觉得冷,风一个劲儿的往里钻。
苏窈弓着点背,整个人瑟缩着,着急忙慌往寝室走,没碰见班主任,没被宿管逮住,反而在楼道口碰见了封嘉禾。
育英中学的宿舍很好,大多数是单人寝或者二人寝。女生寝室一共十二楼,装着电梯,电梯和楼梯挨着,都位于宿舍楼的中央,将宿舍楼分成轴对称图形。
苏窈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看到楼梯口那里有个隐约的人影,定睛一看,正是封嘉禾。
两个人的宿舍都在六楼,封嘉禾并没有站在六楼平坦的地方,而是位于台阶上,楼梯灯是声控的,她没有说话,因此若不是苏窈瞥了一眼,大概根本发现不了她。
此时已是晚上十点半,大多数人都在自己的宿舍里待着,走廊上没有人,静悄悄的,楼梯里同样没有声音,建筑仿佛已经沉睡。
苏窈乍一看到,着实吓了一跳,大晚上的都清醒了些,同时感到有些反胃,她喝了一小杯果啤,汉斯小木屋菠萝味的。
喝的时候很快乐,仿佛忘记了一切烦恼,但是喝完之后并不美妙。
因为那些想忘记的在短暂的迷糊之后变得更加清晰。
封嘉禾见到苏窈并没有说话,依旧站在那里。她面容是凝重而严肃的,和当时回答苏窈问题时的神情一样。
苏窈嗤笑一声,看了她一眼,当没看见,抬腿往自己的寝室走。
苏窈住的单间,她不喜欢和别人一起住,也没有女生想和校霸住一起,成为同学们课余的谈资。
宿舍楼左右两边各十六间房,一排八间,一排里面两间单人寝,四间双人寝,两间四人寝。
走廊上的灯光很明亮,但白色的灯光使这条长长的走廊充满了孤寂。
苏窈从电梯出来,距离自己的房间只有两间房的距离,但她在走廊口停住了脚步,远远地直视远方。
白色的光照亮着整个走廊,走廊的尽头是一扇窗户,它现在半开着,往下是两盆绿植,放在了两个拐角处,矮矮的,高度恰好没有到窗户。
苏窈站在正中间,两侧的房间被压缩,都变换成了白色的虚无,只有尽头的那一扇窗户映入了眼帘,成为视野里唯一的亮点。
这个场景很美,美得让苏窈停住了脚步。但也只是短暂的几秒钟,她摇摇头,又继续往前走。
她走的虽然不快,但步子很大,刚走了三步,果然听到背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苏窈。”声音有些沙哑,像在石头上磨过,喑哑难听,有一点点的刺耳。
苏窈回身,目光冷冷地看着她,她今天实在是累了,没有力气再伪装出一个笑容可掬的模样,来彰显自己的不在意。
她的眸子一如往常的黑,因为面上不带笑,显得黑沉沉的,十分吓人。在白色的强烈的光照射下,可以直接拉去拍摄鬼片了。
苏窈两手抱在胸前,没有说话。
“我们谈谈。”封嘉禾看着她,抿抿唇,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因为不安,她又舔了舔唇,上唇干的已经起皮。
“我不想和你谈。”苏窈拒绝地很直白,她感到自己有一些头痛,这一天过得太疲惫,现在所有的累都涌了上来,整个人乏力但并不困,好像脑袋里有一根线一直提着,让她没有办法入睡。
而这种难受的感觉,在看到封嘉禾的那一瞬间其实是加剧的。
大概就是一个久久没有睡眠的人,十分想睡觉,但是还在失眠。
“我……”封嘉禾张嘴,但只说了一个字。
两个人又沉默了,沉默到刚刚因为封嘉禾说话亮起的楼梯里的灯又灭了。
虽然楼梯里的灯的明灭,苏窈感受的并不明确,但那微弱的变化她捕捉到了,也在那一瞬间耐心告罄。
有什么好说的有什么好说的有什么好说的
你的姑姑想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
你曾经说过什么
你未来将会做什么
不都是很明确,没有误会吗
那个人不会经受住诱惑。
觊觎的人不会减少。
曾经发生过的无法考证。
正在发生的没法解决。
这些像是一条必经之路,这难道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吗
很多念头出现在苏窈的脑海里,控制不住的不停在脑子里翻腾,每一个念头都是一把利刃,每分每秒对她施以酷刑。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那是竹子,不是她。人的痛苦是永恒的,在17岁看不清前路的年纪里更是会被无限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