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谦拉着她的手,“怎么不重要了妈要是满意了,还能帮我劝劝爸。”
安母至今还不能接受儿子同性恋的事实,坐到他身边,床一沉,“我和你爸都是普通人,不奢求你成龙成凤,也不会强迫你找个多有背景的人,就是希望你能幸福地过完一生,有一个自己的小家”
“没有他,我幸福不起来的。”安谦说。
自己这个儿子,从小就有主见,安父安母一直引以为傲,对外说宝贝儿子从不让自己操心。现下安母的心理竟然有些矛盾了,要是儿子别那么独立,能足够依赖他们就好了。那么此时说的话,多少还能听一听。
她知道安谦已经做了决定,再说什么都无计可施,但她还是忍不住说“妈妈从苏子涵刚才在餐馆的那一番话,还有给咱们带礼物的事上看出来了,他对你是挺用心的,该是真的喜欢你。”
安谦点头。
“可你有没有想过,感情这事说不准的,若是到你老了的时候,他的这份喜欢淡了,你又老无所依,爸爸妈妈也不在了,你一个人该多么孤独啊。你这是拿自己的后半生在赌。”
安谦笑了笑,“子涵他,不也一样在赌么。”
虽然只能睡沙发,但苏子涵给自己铺好了被子,躺进去的时候觉得还挺舒服。今天见丈人丈母娘的情况不太乐观,可他除了在餐馆闹笑话时有些沮丧,倒是一点也没有泄气。
求得双亲的理解,是一道难题,但在他眼里,并不是无解之题。
正把手臂枕在脑后,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做的时候,洗手间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响。
像什么东西砸到地上发出来的声音。
苏子涵立马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下意识地就冲了进去,发现安父面前打翻了一个脸盆,盆里的水不仅撒了一地,还浇湿了他一身。
安父的表情有些呆愣,见他进来了,忙撇开脑袋,作势欲捡起盆子,苏子涵怕他滑到,“您别动,我来。”
苏子涵弯腰捡盆子的时候,看到安父那少了几根指头的右手,正在微微颤抖。安父捕捉到他的目光,并没有躲避,而是拿着毛巾,擦干身上的水。
苏子涵连忙拿过门后的拖把,吸干地上的水。
安父擦完水,把毛巾扔到脏衣篓里,苏子涵以为他要离开,没想到安父走到门边,却没出去,而是把门关上了。
他转身面对着苏子涵,抬起自己仍旧有些颤抖的右手,“我年轻的时候,因为审美还不错,并且做活也挺仔细,是咱们巷子里最有名气的木工。工作机会源源不断,日子过得也还算顺意。可是我再怎么仔细,还是会有分心的时候。
“但我这种在刀尖上讨生活的人,怎么可以分心。分心的代价就是,失去了这几根手指,也曾一度因此断了家里的生活来源。后来慢慢习惯用左手,但到底是没有右手灵活,事业也捡不起来了。这些年苦了安谦,没有他,这个家的日子恐怕不会这么好过。”
苏子涵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安父“我想让安谦正常结婚,生儿育女,并不是为了什么传宗接代,而是我看着自己,难免会后怕。没有谁能保证自己能一辈子健康,你看我,现在有的时候,甚至连一盆水都端不起来。
“如果,我说的是如果。安谦到了晚年,身体也不像年轻时这么康健,你也不在了,他连一个照顾自己的后代都没有,该如何让我放心啊。”
苏子涵紧抿着嘴唇,生老病死,是他也无力插手的事情。静了好一会儿,他卷起袖子,拿起刚才那个盆子,在洗手池又打了一盆温水,放到安父脚边,声音里带着真挚
“我会努力做到长寿,至少,不会走在谦儿的前头。”
安父的身体震了下,良久吐出两个字,“谢谢。”不知道是在谢什么。
夜里。
苏子涵因为认床的老毛病,没能睡着,张着双眼睛看着黑乎乎的天花板。没一会儿,他忽然弯唇笑了起来。
下一刻怀里就钻进来了一个热乎乎的人。
刚才安谦偷偷出房门的时候,他就听着声音了。
安谦钻到他的被子里。
沙发不够大,两个男人睡还是有点挤,但他们一点也不在意。苏子涵怕他掉到地上,把他抱到了沙发里侧,自己睡在外面。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苏子涵在他耳边说着悄悄话。
安谦环紧了他的腰,“纪先生正在土耳其的热气球上,和林先生举行着婚礼呢,两个人独立的婚礼,一位朋友都没请,接受所有陌生人的祝福。我放心不下,刚又和对接人联系了一下流程。然后就彻底没睡意了,所以出来看看你。”
苏子涵吻了一下他的额头,“你说,爸爸妈妈要是出来上厕所,发现咱们偷偷睡在一起,会不会大发雷霆”
安谦勾唇,“那我不管,他们不准你睡我的床,可没不准我睡你的床。”
彼此闻着对方身体的味道,很快困意就袭来了,二人彼此依偎,睡得香甜。没人注意到楼上的卧室门被打开,安父动作很轻地走到客厅。
他蹙眉看了一会儿,嘴里嘀咕着,“破沙发还挤着睡,不嫌热,也不怕掉下来了。”
他轻手轻脚地搬来餐桌旁的四个椅子,放在他们所睡的沙发边,然后无声地离开了。
安谦在睡梦里,朝苏子涵的胸口蹭了蹭。
未来很长,我们一起慢慢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