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崔家过得绝对是村里最滋润的。
新买的电视机、刚配齐的三转一响、买给老崔的摩托车还有崔婆子的“五金”
只要是能给家里添置的,祝桐桐绝对不含糊,就差把家里的餐具都换成纯银的了。
外人谁不羡慕崔家的儿媳妇都说她能干又命好,左不过一个月的功夫,就把崔家整成了村里第一个万元户。
可她对自己也忒抠了,给家里人花钱都买最好的,唯独她自己还穿着一身长了一截的蓝棉袄,棉裤上还打着补丁,编在头发上的头绳更是磨掉了色。
祝桐桐一直觉得完成任务就离开了,没必要在自己身上花太多钱,不值当。
从院里进来,崔婆子正用手划拉着晒好的挂面。瞥一眼屋里的祝桐桐,倏地皱起了眉“你咋又拾掇那书架了我不是说等我明天再弄嘛”
把手里的书塞回到架子上,祝桐桐勾了勾嘴角,回道“我就是下面这层落尘了,顺手的事儿,也累不住。”
这书架子和书都是崔老爷子留下的,崔世杰常说这是家里留下的最值钱的宝贝,所以格外珍重。
祝桐桐一直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所以也对这书架子和上面的书格外关心。
放下怀里的挂面,崔婆子三两步走到屋里抢过她手里的鸡毛掸子“你就好逆我的意,你这万一累着了咋整”
“我”祝桐桐想再坚持两句,可还是把话给咽了回去,“我错了。”
崔婆子对她这个儿媳妇是越来越宠了,大年三十那天,看到儿媳妇和儿子从城里带回来了一张存折,上面五位数的数字看得她差点没晕过去。
从那天开始,她就像对待亲闺女一样宠着她,比对崔世杰还要好。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农活是一点不让碰,想从家门口上村头晒晒太阳,崔婆子都恨不得蹬自行车带着她,生怕她累着。
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看到自己的毒舌婆婆换了张面孔,祝桐桐更是对这句话深信不疑。
“晚上想吃点啥我去给你做”用鸡毛掸子扫了扫下面的尘,崔婆子轻声细语道。
祝桐桐坐在炕上,把刚才从书架上挑选的几本书仔细地叠在包袱中间“我就不在家吃了,晌午世杰给村里来电话,说在城里的工作有着落了,我去给他送点书和衣裳。”
说起来这工作,祝桐桐也不知道该高兴好,还是该生气好。
原本崔世杰分配了一份警局的工作,一个月能拿到三十块钱,有员工宿舍可以住。结果,没过两天徐东强就带着手下找上警局,邀请崔世杰去他的公司上班。
祝桐桐那几枚古董硬币就是托徐东强卖掉的,虽然不断地强调最低价,但他还是卖出了一万块的价格,自己也小赚了一笔差价。
让崔世杰来上班,算是还她一个人情,也是看中他是退伍士兵的正直人品。
一个月二百块,有分配的小公寓,周末双休附带人身保险,这待遇光是听着就足够让人心动。
也只有祝桐桐会发愁了,发愁该怎么把他赚到的钱和手里的存款花出去
“那你晚上还回来不要不我让你爹送你去”帮她把旁边叠好的衣服折了一下,崔婆子问道。
祝桐桐摇摇头,“不用了,这么远呢,让爹在家休息。他那有住的地方,我估计也会在城里多呆几天。”
“中,中中中。”
一听儿媳妇和儿子要单独住几天,崔婆子这嘴都快合不拢了。
“争取努把力,今年也怀个大胖小子到时候,明年出生就属龙,龙马精神,是个好意头”
村里跟崔世杰一个年纪的人,现在孩子都生了两三个了,也只有自家还没个动静。
崔婆子和老崔都愁啊,虽然有钱可以花着,但怀里没个孙子抱,这心里也是空落落的。
祝桐桐表面上应和着点点头,但心里却没做好生养的准备。
万一真的怀了孕,到时候家里被她败得干干净净,那不成要孩子喝西北风吗
“欢迎光临”推开玻璃门,门口两边的迎宾小姐异口同声道。
祝桐桐手里拿着字条,上面记着崔世杰在电话里说的地址,狐疑地又退出去看了眼门牌号,生怕是自己推错了门。
这是一家金碧辉煌的金店,柜台里的金饰熠熠发亮,差点闪瞎祝桐桐的眼。
七零年代的金店很少,对于吃都吃不饱的老百姓而言,一斤金子绝对比不上一斤的白面馒头值钱。
但是,在西方国家金子却紧俏得很。淘金热刚刚开始不久,大部分商人都会来华国购买廉价的金饰再回国赚差价。
金店的面积很大,足有一百平方,十几个柜台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金饰。
耳环、手镯、项链应有尽有。
手放在玻璃柜面上,隔着一层,祝桐桐都能感觉到那一股富贵气。
柜台后面的小姐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瞥了眼她背在身上的包,脸上还是保持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抱歉小姐,我们这里不收破烂。”
祝桐桐
“我来找人,谢谢。”看在她眼瞎的份上,祝桐桐懒得跟她计较,只是浅浅地回了一句。
店员下意识地把柜台的锁扣上,“好的,请问您找谁”
祝桐桐把肩上的包摘了下来,迎面而来就是一股农村特有的土味“我找你们店长。”
掩了掩鼻,店员嫌恶地皱了一下眉。
平常来金店里购物的大多都是外国人,城里的有钱人也不少,还头一次见农村的乡巴佬来溜达。
这村姑生得水灵,一副姣好的面孔让店里店员都忍不住多看两眼,只是这一身土掉渣的行头村姑就是村姑,长得好看也没甚用。
上来就要找店长不是来找茬的,就是来找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