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淮听到这句话, 便径直看向她,眸光淡淡, 道“朕一直与顾家有婚约,朕与顾澜若大婚,难道你觉得不妥么”
薛婉之不由秀眉微蹙,似乎察觉到自己在陛下跟前的确有些失态, 便再度垂下眼去,轻柔的道“陛下, 臣女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自高宗开始, 似乎历来椒房殿的娘娘们都是千挑万选,从家世到品行都没什么可指摘的才好。只是, 如今顾家的这位妹妹”
余下的话, 薛婉之便没再说什么了, 只是眼尾微挑,悄悄瞧了容淮一眼。
却见陛下清俊的侧脸上什么多余的表情都没有,似乎也并没有察觉她想说的是什么一般。
薛婉之不免皱眉, 又硬着头皮道了句“陛下难道忘了,在陛下还是皇子的时候,顾澜若当初是如何当着整个长安城的面儿放弃了与陛下的婚约。这可是对陛下的大不敬啊”
更何况,陛下还是高高在上的天子,难道真的会有一个男人,不在意自己的女人这么做么
她之所以冒着得罪陛下的风险说出来, 自然是为的叫陛下记起这件事来
“所以呢。”容淮的唇色淡极了, 又垂眸, 慢慢的道“你以为该如何朕又该怎么安置这个姑娘。”
薛婉之眼底溢出些许急色,飞快道“陛下难道忘了,您还可以驱逐她出长安,以儆效尤”
“陛下难道忘了,除却椒房殿的那个位子,陛下还有些宫妃的名分,可以赏赐给顾氏女。”这个时候,太后却冷冰冰先发了话,她掀了掀眼帘,这样说道“这样,既可以将她留在宫中,也可以警告顾氏一番。也可不叫一直支持陛下的忠臣寒心哪。”
与此同时,太后却淡淡的打断了薛婉之的话,甚至还带着些警告意味的,瞧了薛婉之一眼。
薛婉之想说的是什么,她的心里自然跟个明镜似的。
薛婉之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叫陛下将顾澜若驱逐出长安去。只是这又怎么可能
陛下对顾家悔婚的事情或许是有些介怀,但如果他对顾澜若没点占有欲,也根本不会将这个姑娘接近宫里来囚禁。
陛下素来心思清明,名声也是贤德,只是唯独在顾澜若的身上这么偏执。他既然,都已能做到这个份上便是一个傻子,也能看得出陛下的心思了。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将顾澜若送出长安去
薛婉之简直是太糊涂了
她之所以这么替薛婉之解围,也不过是担心薛婉之会一个不小心,触怒陛下罢了。说到底,都是这孩子一腔执念,惹得她不放心。
想到这儿,薛太后都忍不住低咳了两声,脸色亦变得有些惨白。
薛婉之虽已察觉到姑母的心思,都是为了她好。却也觉得心底有些酸涩,更有些委屈,讪讪的闭了嘴,眼眶顺势红了一圈。
“说的不错。”她眼睫低垂着,只好顺着姑母的话道“臣女也以为,中宫的位置的确需要多加审视,只是若是宫妃的话,便能好上许多,也可安抚朝中的舆论,不至于叫人非议。”
“陛下,你以为呢”薛婉之的指甲有些掐进了肉里。
只是容淮却很久都没有说话,他眼睑低垂着,余下一片阴影来。
他还若有若无的,低嗤了一声。
他今日过来,只是为的通知未央宫这件婚事,却也不是为了与她们来商量的。未央宫的这两人道貌岸然,狐假虎威,却不觉得自己有罪,竟反倒妄想插手他的事情来。
即便是傅青,也忍不住低咳了几声,提醒薛家的这两位的确有些逾越本分了。
容淮最终,也只是淡淡道“内廷司与礼部都已知晓这件事情,明日便会发放到六宫与朝野去。说到底,皇后是朕的妻子,这个人选,朕来定夺便是。”
“可陛下”薛婉之眉心微挑,一双美眸水汽迷蒙“中宫娘娘难道昭示的不也是陛下您的颜面么顾澜若的名声可算不得好,还望陛下三思。”
“她的名声,又怎么了”容淮看她一眼,才冷冰冰的说道“当年朕才登基的时候,因为御史台的舆论,难道名声就好了么。”
薛婉之不免惊骇的睁大了眼。
这个问题,她自然是半点也不敢答的。
陛下的帝位是从容清殿下的手中夺过来的,这件事情,自然一直都是朝野上下的秘密,更是陛下心里的逆鳞。
所以,直到如今,街头巷尾甚至也都流传着这个版本,陛下的位置其实来路不正。
只是她却也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一次,陛下竟会将自己拿出来,只是为的给顾澜若挡住这些言论上的刀刃利剑。
“好了,陛下。”薛太后低低的唤了句,才说“婉之也不过是提醒陛下一句,还望陛下宽恕她的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