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莹等了许久,方才等到太医来永寿宫。
太医来了之后,乌拉那拉皇后命傅莹躲在帷幕后面,只伸出一只胳膊方便给太医切脉诊治。故而这太医长得什么样子,傅莹也没有看得太清楚。
太医将一块帕子搭在傅莹的手腕上,凝神许久,方才让傅莹将手收回,又问询了傅莹身边两个丫鬟一番。问过之后,太医对傅莹所生何病也就明了了。
毕竟夏日炎热,加上大婚程序繁琐,太医来之前就怀疑傅莹是中暑之症,如今把过脉,又问过丫鬟,便已下定论。
太医回过乌拉那拉皇后,说傅莹是中了暑。皇后听罢,不禁害怕起来,遂命太医赶快开方备药,敏惠和敏懿两位公主亦为她忧心。
傅莹这会儿更加难受起来,头晕目眩的。但听太医说自己是中暑,以为这不过是小病,就像现代那样喝点藿香正气水之类的就会痊愈,压根儿就没当回事。
心里还吐槽,宫里看病就是麻烦,想她在富察府时,哪里需要像这样回避医生。
等太医走了之后,傅莹从帷幕后走出。乌拉那拉皇后叹气道“本想留你在我宫中,与两位公主好好玩一日,既然太医说你中了暑,你还是回到阿哥所好好休养吧。我和皇上还熹妃说明你生病之事,也好免去你日日请安之劳。”
傅莹虽然难受着,但想着中暑着实是一小毛病,因为这点“小毛病”然后就“逃避”请安,难免会给人留下新娘娇气的印象。
于是笑着回乌拉那拉皇后道“中暑小事不敢劳烦众长辈如此惦念,晨昏定省乃是后辈之礼,怎可有违”
乌拉那拉皇后听傅莹这么说,不由摇头道“中暑岂是小事你且好好养好病,等病好之后再请安也不迟。”
皇后说完之后,一旁的敏惠也劝道“阿沙,你先回去吧。额娘说得有理,中暑非小事,等养好病之后再来请安罢。”
傅莹本来也不想日日请安,心想着这回是皇后发了话,那自己就不“逞强”了,于是谢乌拉那拉皇后道“傅莹谢过皇后恩典。”
乌拉那拉皇后摆手道“你快回去吧。”
玉净和玉枝听傅莹竟然中了暑,自然也为她忧心。在回去的路上,玉净对坐在明轿中的傅莹说道“福晋,这回中暑定是与劳累分不开的,没想到皇家结婚竟如此麻烦。”
傅莹苍白着脸,将团扇顶在头上,道“你这么说话也不怕引来麻烦,要知道现在进了宫,不比在富察府,一句话说得不对,后果不堪设想。”
这时候一个抬轿的小太监回头说道“恕奴才多嘴,福晋说得有理,这宫里最要不得的就是多言。若说错一句,又岂是玉净姑娘你一人之事只怕到时候还会连累主子们吶。”
听说会连累到傅莹,玉净立刻不敢再多说什么。
玉枝没太听懂他们说的话,她只见烈日当空,心想傅莹又中了暑,便让抬轿子太监尽量往阴凉处走。
不料这几个太监俱是汉人,玉枝说满语他们也是一知半解,最后还是玉净给他们翻译过来。
见这几个小太监不懂满语,她方才想起自己入宫这两日,好像还没碰到过满语说得流利的太监,即便是弘历的贴身太监李玉,也只是懂些基本日常用语。
她本想问这宫中为何满人太监不多见,奈何自己现在又是头晕又是恶心,根本不想说话。
等回到乾西二所,若初得知傅莹中了暑,也是吓了一跳。她让玉净和玉枝先扶傅莹进屋躺下,然后让玉净去打一盆凉水给傅莹擦拭,又让玉枝脱去傅莹的外衣,并给她时不时扇风。
若初道“福晋中了暑,等四阿哥回来之后请个太医来瞧瞧方才是正事。”
脱去外衣之后,傅莹觉得自己稍稍好受些,听若初说要请太医,忙道“刚才我在皇后宫中,皇后娘娘见我不太对劲,已请太医瞧过了。方子已开出,只等太医将药送来此处。”
听皇后已派太医给傅莹瞧过,若初松了一口气。她知道宫中请太医规矩多,即便她是皇子福晋身边的大宫女,那也不能随便去请太医回来给看病。
于是若初高兴道“皇后素来体恤人,如今先替福晋请了太医,不知要省去多少事。”
平心而论,傅莹今日的遭遇确实让她产生了些许怀疑,怀疑自己之前对乌拉那拉皇后的映象,是否是一种偏见。
但傅莹并不是一个别人对自己好,自己就肯轻信旁人的人。毕竟有着多年的社会生活经验,她对任何不太熟悉的人都会有所保留,否则就凭“小猪蹄子”弘历这几日对自己的所言所行,自己恐怕早就感动不已,把之前的种种“不良映象”抛诸脑后了。
尽管不完全相信乌拉那拉皇后,傅莹还是实事求是地说道“皇后娘娘不光给我请了太医,还怜我在病中,将日日请安之事也一并省去,嘱咐我在家中修养。”
玉净一边用蘸了凉水的帕子给她擦拭胳膊、额头,一边说道“皇后娘娘真是心善,想必为这宫中上下所称颂吧。”
若初笑道“那是自然,不说后宫嫔妃们感恩戴德,就连皇上也挑不出皇后娘娘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