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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回学校了,家里也没什么可操心的。
或许是心情舒畅,这年秋天杨肖华又怀上了。大林自然很高兴,这一次不是意外而是肖华自个儿想要一个。她说“大林,虹虹两岁多了,家里也没什么负担,就再要一个吧”这一努力,果然怀上了。
大林抑制不住地兴奋,恨不得立刻就对外宣布,可想着家乡的习俗,只好先瞒着这个消息。好不容易熬过了三个月,才跟家里人说了。
姜茂山和徐秀兰自然很开心。徐秀兰说,家里多一口人当然是好事,到时候就过去招呼一下。当初,她照看石头的时间长了一些,肖华就不大高兴,也正好弥补一下。不过,照顾归照顾,千万不能把人养懒了,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椿芽也觉得挺好,一个娃娃太少了,两个正正好。
现在社会福利还行,没有性别歧视和职场歧视,经济也在好转,市场供应也正常。尤其是国内刚刚建了几个大型化肥厂,那尿素一施,庄稼长势可旺了,收成也就好了。还有种子培育也出了成果,杂交水稻出来了,小麦、玉米、高粱、大豆也有了新品种,亩产就跟着上来了,粮食紧张问题也缓解了不少。虽然,城乡之间还是细粮和粗粮掺杂着,可填饱肚子是没问题的,副食供应也多了,生活水平提高了不少。
这会儿已是十二月了。赶在冬闲时节,农田水利建设又开始了,河道清淤,堤坝加固,修建水库,到处都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就在年底,葛洲坝水利枢纽工程开工了,这是造福子孙后代的伟大工程,也见证了一个时代奋发图强的伟大精神。
转眼过了“元旦”,时间也进入了一九七一年。
椿芽记得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儿。国际上,建交的国家日益增多,国际地位提高了不少。国内在猛抓生产,当然运动也在持续着。
“春节”过后,上面扩大了“五七干校”的规模。
从中央机关到地方单位,都要派干部去干校参加劳动和学习,这形成了一种制度,防止干部脱离群众,从而形成良好的工作作风。正像椿芽听到的小道消息,干部下放成了常态,还有了轮换。也就是说,只要是在编的都有可能下放,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会轮上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就在这个春天,我国成功发射了一颗科学实验人造地球卫星,首次获取了空间物理数据。经济在发展,科技在进步,一切都呈现出了日新月异的变化。如果就这么走下去,该有多好啊可偏偏有不安分的,妄图从军事上搞什么政变。
椿芽看过相关资料,从这年春天到秋天发生的事儿,可谓惊心动魄。尤其是空军成了重灾区,牵涉到的可不少。省军区这边以陆军为主,会相对好一些吧她想跟明瑜打听一下,可想到部队上的纪律,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明瑜是搞战术的,权力不大又没啥官瘾,也没人来拉拢他。再说,他是跟着江副军长的,江副军长早下来了,少壮派们对他也没啥兴趣。她想这样正好,也免了日后的麻烦事了。
进入四月之后,天气愈发暖和了。
椿芽也迎来了四十岁的生日。她不敢想象自己都四十了一大早,就对阵镜子照过来照过去,头发乌黑发亮,气色很好,没发福还很苗条,脸上也没啥皱纹。再瞧瞧明瑜也保持得不错,身材依旧挺拔,气质就更儒雅了,岁月的沉淀让他更富有成熟男子的魅力了。
椿芽心说,亏得生在了这个年代,无论男女在感情上都很含蓄,也没人敢犯生活作风问题。若放在后世,像明瑜这样的多招人啊若是有女同志硬是喜欢上了,该有多麻烦啊她知道自己有个胡思乱想的毛病,就瞅着明瑜嘿嘿直乐。
齐明瑜不知道椿芽在笑啥以为她过生日高兴呢。
今天是个大日子,他自然牢牢记得。中午时间紧,就赶在下午下班后做了几个拿手菜,说要好好庆贺一下。阳阳和壮壮吃着热腾腾的发糕,才晓得今天是妈妈的生日。家里只要有人过生日,妈妈就做一锅发糕,黄澄澄的,宣呼呼的,可好吃了。
晚饭过后,齐明瑜和椿芽出去散了步。
部队上讲究严谨,他们不好意思拉着手,就并肩走着。还特意去那个大院子看了看,那边改成办公区之后,又修缮一下,还保持着昔日的格局。
看到这所院子,椿芽就想起了初来部队时的情景。一恍十多年过去了,她跟明瑜已是人到中年,不再年轻了。虽然外貌上看不出来,可她真得跨入四十的门槛了。想想也是,果果都快十九了,她这个做妈妈的又怎么可能不老呢想到这个,不由得叹了口气。
齐明瑜知道椿芽心中所想,就跟她说“椿芽,你看着也就二十七八,在我心里啊,你永远是那么年轻”
“是嘛”
听到这个,椿芽抿着嘴笑了起来。她就这一点点“爱美”的毛病,平日里藏着掖着怕人发现了,也就是在明瑜面前才敢流露出来。
生日过后,姜茂山和徐秀兰也来到了省城。
再过两个月,大林媳妇就要生了,徐秀兰提前过来想照看一下。姜茂山本打算看家,椿芽不放心要请爹一起过来,说孩子们都想姥爷了。徐秀兰来了,就跟大林住在研究所里,那边给调了套房,比以前多出来一间,宽敞了不少。姜茂山还住在部队上,得空了就收拾菜地,反正也闲不住。
到了六月,杨肖华顺利地生下了一个男孩。
大林跟爹商量着给娃娃起了个名字叫姜海涛,是顺着小石头的名字起的,哥哥叫海洋,弟弟就叫海涛,小名叫涛涛,喊起来也顺口。家里又添了一口人,自然是高兴的事儿,杨家那边指望不上,徐秀兰就打算把娃娃带到一岁,再去上托儿所。
椿芽怕娘太辛苦,就一再叮嘱大林。大林点着头说“姐,你就放心吧,不会再让娘累着了”他知道肖华和他都跟以前不一样了,一个是带娃有了经验,另一个是知道了养娃的辛苦,不会让娘一个人顶着。
可椿芽还是不放心,娘今年六十五了,岁数在那里摆着呢,不能太过操劳了。等肖华出了月子,就跟大林商量了一下,让娘也有个星期天,每到星期六把娘接过来跟爹团圆。娘来了,啥活儿都不用干,就躺着听听收音机,好好休息一下。大林自然乐意,他总劝娘休息,可娘闲不住,说自己还能干活,就帮着孩子们搭把手吧。
椿芽说“大林,娘这是心疼你”大林自然明白娘心疼他,看他工作忙就想多干点,好让他歇歇。
其实,椿芽还有一个担心,那就是肖华。她太了解弟妹了,只要有了依靠那毛病就出来了,这是骨子里的东西,很难改变。可这话她却不好跟大林直接说,他们毕竟是两口子,要在一起生活一辈子的。
事情定下来了,徐秀兰就乐呵呵地接受了。
听到姥姥来过周末的消息,果果把轮休调到了星期天。她赶回来跟姥姥说话,徐秀兰高兴得不得了。她最疼果果了,这是她一手带大的娃娃,感情深着呢。看看果果长这么大了,眉眼之间还有小时候的影子,秀气得很,特别招人喜欢。
椿芽见爹娘都在这边,就抽空给二人做了一身夏天的衣服。娘上年纪了,眼睛早花了,不能再费眼干活了。徐秀兰看着那缝纫机就想上去摸两把,过去都是手工缝制衣裳,这个机器可是快多了。
日子就这么过去了。
到了九月,那场震惊中外的大事果然发生了。事后,部队上也有了变化,祁司令员恢复了原职,江副军长等一批受排挤的老同志也重新回到了重要岗位。有上来的就有下去的,齐明瑜倒是未受到影响,他是搞战术的,无论怎么变化总得训练吧再说,他又不带兵也没人在意。椿芽想着,不带兵有不带兵的好,坐了机关反倒安稳了。
祁家大哥一上去,祁苏彦这边也热闹起来了。她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乐开了花。柳怡军也回到了军区,当起了参谋长。这两年地方上稳定了,不需要军队插手了,军代表们就陆陆续续地撤回来了,现在祁大哥恢复了原职,那更得回来了。
看到这种变化,椿芽颇有感慨。
风水真是轮流转啊她跟明瑜都没啥官瘾,也不擅于钻营,就是凭本事吃饭。以后,果果和阳阳他们也要吃技术饭,不管到了啥时候都很稳当,也不用看人眉眼高低,活得相对自在一些。
这年秋天,还发生了一件大事。
在第三世界国家的推荐下,通过多轮投票,我国重返联合国恢复了一切权利。说起来,这可真不容易啊,建国以来,靠着自身努力和拼搏终于获取了应有尊重和合法地位。想一想,那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是拼出来的
就在举国欢庆之际,椿芽接到了下放通知。
钱科长说“书婷同志,这是组织上决定的,大家都要轮一遍哦”椿芽知道钱科长尽力了,给她申请了最短期限,也就是三个月,地点是黄泛区农场。她去泛区倒是不怕,只是跟明瑜分开有些舍不得。
椿芽回去跟明瑜一说,齐明瑜就紧张起来了。
他赶紧给泛区那边打了招呼,说你们的嫂子就要来了。这些年他总是帮别人办事,这一回终于轮到自家了。
曲书记在电话里哈哈大笑,说“明瑜同志啊,咱这地方可真够热闹的,一拨接着一拨,省里是不是准备把所有的干部都送过来啊”章场长也说“老首长,您就放心吧,嫂子来了保准安置得妥妥当当的”
听了这话,齐明瑜稍稍安了心。椿芽对曲书记还有印象,章场长也见过,都是率直开朗的好同志,去了那边也没啥可担心的。
孩子们听说妈妈要去农场了,很是不舍。
阳阳跟妈妈说“妈,我去帮你干活吧”椿芽咯咯笑了起来,这娃娃的嘴可真甜,从小就会说话,让人听了心里发暖。壮壮也倚着妈妈不肯睡觉,生怕一觉醒来妈妈就不见了。椿芽忍不住抱了抱小儿子,十二岁了,马上就成了大娃娃了。
下放的事儿,椿芽跟爹和娘都说了,说去三个月就回来,让他们不用担心。可徐秀兰还是红了眼圈,这些年椿芽净坐办公室,下去了受得了吗
椿芽抱着娘,撒着娇说“娘,您就放心吧,明瑜打了招呼了,安排的都是轻简活儿”
其实,她倒是有些不放心娘,就叮嘱娘不能给大林媳妇耍懒的机会,该她做的事儿不要伸手,以免养成了赖毛病。
三天后,学员们就要出发了。
椿芽收拾好了行李,齐明瑜让她把棉大衣和大头鞋都带上,省得冻着。他攥着椿芽的手说“下去锻炼三个月可不容易啊,天就要冷了,得注意身体”
出发这天,齐明瑜去送椿芽。
他骑着自行车驮着行李,跟椿芽并肩骑着。到了集合点,五辆大卡车已经排成了一队,还拉起了车蓬。椿芽去领队那里签了到,齐明瑜就把行李送上了车。
时间到了,椿芽跟明瑜握了手,告了别,就爬上了大卡车。这一批有一百多名学员,装了满满五车,车厢两侧都插着红旗,拉着横幅标语,看着浩浩荡荡的,很有气势。
卡车开动了,齐明瑜站在路边看着。直到车远去了,方骑车离开。
一路上,他单手撑把,另一只手拖着椿芽的自行车缓缓前行。这一别就是一个多月,再见时已是冬天了,想到这个心里就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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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了一夜。
到了第二天清晨, 终于停了。村里的道路泥泞不堪,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吃罢早饭, 姜茂山就赶着驴车去了青溪镇。
那边离村子有十多里路,在河的上游,地势很高。他想在镇子上找间房子, 把家里的东西都搬运过去。临出门前爹特意叮嘱他,要赁套砖房经得住水泡才成。他踅摸了一圈,最后在高岗子上赁了一套小院子,有三间北屋带着一间灶屋,虽然价格不便宜可为了保命只好忍忍了。
回到村里,消息已经传开了。
乡亲们是半信半疑,见他家一车接着一车往外搬运东西,也跟着发慌。姜大伯拦着他问话, 他就照实说了。
“大伯,都到这个时候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