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黄树芬也气得不行,“这他妈哪个王八蛋缺德鬼生孩子没屁眼的狗杂碎,偷他妈皮呢偷,逮到了就该砍掉他的手,让他以后再祸害人”
牛家媳妇一想到几十块钱就这么折了,眼睛气得通红,咬牙切齿附和。全子几个眼睛放光,都八卦到底是谁偷的,偷去怎么解决,是卖了还是吃了,吃的话是咋做的。
一时间,院里像有几百只鸭子沸腾,刘玉珍说了什么根本没人听见。淼淼叹口气,自己明明才七岁不到,不止为家里操碎心,连村里的事也让她操心。
她拽拽奶奶衣服,大声问“奶知道是谁偷的不”
这一句牛老太太听见了,“除了那个二流子,还能有谁”
大家都不出声了,村里公认的二流子就是张癞子,大名张来贵,平素偷奸耍滑,谁家有几只鸡几只鸭他门儿清,别人出工他不去,趁着别人不在家摸个蛋啥的大家知道也没法子,毕竟没人赃并获。
白天偷鸡蛋,夜了偷菜,莲白蒜苗萝卜啥的,拔一篓回家藏着吃十天半月。全村家家户户都有自留地,人种粮种菜都得付出辛劳的汗水,他们家天晴了嫌晒,下雨了嫌冷,自留地都变荒地了,一年下来却没见饿着。
可够招人恨的。
杜淼淼想起小白,也对这人没好感,“不行咱们报革委会吧。”
“啥”刘玉珍大惊。
“我们去公社找革委会主任吧。”既然村里的民俗舆论都制裁不了他,就让法律来。这年代没乡长,整个公社最高领导就是革委会主任。
刘玉珍这两天犹如惊弓之鸟,听不得这些话,“小孩子家家别乱插话,回屋睡午觉去。”眼里是从未有过的严厉,淼淼赶紧闭嘴。
牛家老太太却被提醒到,精神大振,“对,咱们上红田找大队长去,他要不给我做主,我豁出这条命也去公社,就不信治不了他”说着就要转头,逐级上告。
红田大队相当于后世的村委会,双水村是它下辖的村民小组,这么点鸡毛蒜皮的事解决不了,上头会怎么想杜洪江这个队长要是扯出他不在家的事,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刘玉珍拉住她“婶子年纪大了别去受这罪,洪江既然不在,我就大着胆子帮你们说两句公道话。”
杜淼淼不放心,跟上去。走了几步,又回头叫四个哥哥跟上。废话,咱妈要跟人大干一场呢,你们可是主力军。
一群人浩浩荡荡来到村头,就见一个中年妇女躺地上,正抱着杜老爷子的腿,嘴里乌七八糟的乱说。
爷爷与人为善了一辈子,在家又被黄树芬压制得厉害,根本没说过几句话,此时被她这么蚂蝗吸血似的吸上,脸臊得又红又黑。
“你们家儿子是队长,可不能偏心眼,可得为我们做主。”
杜老爷子“你你先”
“好啊,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我们都给你们做主。”刘玉珍大踏步走过来,村人自动散开。
“你做什么主,让杜洪江来,他还得叫我声婶子呢,我得诶诶抱我干嘛,你们快放开,我今儿就不起”
刘玉珍见公公被她抱着,不成体统,当务之急是要把这“蚂蝗”弄开,跟明丽妈妈使眼色,几个妇女上去,一人掰手,一人抱腿,把她强行剥离开。
“有话好好说,洪江常说咱们要落实社会主义民主,见到不平事,谁都能说公道话,不能因为我不是队长就没权力说话吧”
她说话字正腔圆,清清爽爽,还挺有道理,大家都跟着点头。张癞子他妈不乐意了,翻来覆去就“你说的不算”一句,压根没半分说服力。
淼淼暗暗击掌,妈妈真会说话,要爸爸来还不一定这么爽快呢。
“既然你说冤枉,那咱们就当堂对质,这么多人都可以替你们作证。”说着就让叫张癞子来。
正在白日梦里流口水的张癞子,被人从床上挖出来的时候还一脸懵逼。来的都是牛家人,也不跟他啰嗦,一人架一只手,提溜着就出门。
“张来贵,我问你,今儿早上你干嘛去了”
张癞子翘着小拇指剔牙,“我上哪儿干你什么事,不上工你们也管得着”反正我又不要你们种烤烟的工分。
刘玉珍懒得跟他废话,“有人看见你从牛家院里摸出来,手里抱着三只鸡,你认不认”
“我认啥啊认,你们不能这么欺负人,我张来贵穷,村里丢了啥就都是我偷的了你们有证据吗谁看见的让他站出来,爷爷我打烂他狗嘴”真是将馋、懒、恶表现得淋漓尽致。
刘玉珍往人群里看了一眼,见那人缩着脖子转头就跑,知道这证人是不敢出来了,只能悄悄叹口气。村里就是这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种癞子谁都不敢惹,愈发助长了他的恶习。可别人不愿出头,她也不能逼人家。
张癞子见此,嗤笑一声,“哟,我说,好嫂子,还真摆上队长夫人的谱了”
“闭嘴”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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