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幼禾不为所动,“没什么可惜的,有手有脚,重新开始就行。”
“问题是为什么要重新开始”席山犹豫问,“你要离开,跟我之前推给你的那位陈先生有关吗”
丁幼禾摇头,“就是想换个环境,没别的。”
“行吧,我替你问问有没有人想接手。”席山叹了口气,“在有人来之前,你随时可以反悔。”
“我不会反悔的。”
离开行业协会,丁幼禾仰头看天,云层很薄,天高日朗,就像在预示着一片开阔的前路。
手机一震,她划开屏幕一看,是快递公司的系统消息。
提醒她,寄往京南故居的快件已被本人签收。
她吐出一口气,准备关机,就在按下电源键的那一秒,来电显示占据了屏幕,来电人阿元。
丁幼禾并不知道元染用了什么法子,才能在三年之后还重新启用原来的手机号她曾借给他的那个。
顶着来电,她把手机关机了,往包里一塞,神清气爽。
回到刺青店,肖潇已经久候多时,“没事吧手机怎么关机了”
丁幼禾假意看了眼手机,“喔,没电了。”
肖潇没有怀疑,指着地上打包好的箱子说“我东西少,到时候把电脑桌和化妆台一起丢搬家公司车上就行。不过你自己,这么多东西,要帮忙吗”
“不用。”
“收拾得来”
丁幼禾往楼上走,“不用收拾,都不要了。”
肖潇一愣,仰头朝楼上笑骂,“臭丫头,挣了点钱就飘了好端端的家具东西说不要就不要了,钱多你做慈善去啊。”
“是做慈善,”丁幼禾的声音从楼上传来,“我联系好福利院了,他们来搬。”
肖潇被她怼得无话可说,摸了根烟,点上,隔着袅袅烟雾,她摸出手机,发了条短讯。
不知道你换号没,没换算你走运。丫头要卖爱巢,你管不管
伴随着短促的系统音,短信被发出去了。
杳无回音。
肖潇吐了口烟,将手机丢在鞋柜上,转身进了自己房间那小子如果还有点念旧,就给个机会,算是报答他惩戒武娄的恩;若是换了号,就随他们去吧,反正她的小阿禾不愁嫁
席山那边的消息来得比丁幼禾想象得还要快,不光很快就找到了买家,对方出手还尤其阔绰,直接把首付款打到了丁幼禾的户头上以示诚意。
“合同在我这儿,对方已经签好,等你签个字就算成了。”席山在电话里语重心长地劝,“考虑好了再签啊,小丁。”
丁幼禾一口答应下来,“谢谢席老师,我下午客人走了就过来。”
夜长梦多,乘着她还没心软,赶紧办了。
到席山约定的地方时,天色已晚,霞光万丈,一派晴好。
丁幼禾推开竹制拉门,一眼看见窗边的席山,便笑道“还是席老师人脉广,这么快就替我转出去了。”
席山笑“不是我的功劳,是你自己手艺好,名声做出去了才好转。”说着,他把合同递到她面前,“仔细看一下,都没问题再签。”
丁幼禾随意扫了两眼,翻到最后,上面是个潦草的英文签名。
哟,居然还是个歪果仁。
她没往心里去,执笔就落了签名,又把合同推给席山,“席老师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饭,给你添麻烦了。”
“喔,不用客气,不麻烦,”席山将合同叠好,笑眯眯地说,“不过刚好,你晚上有时间的话可以跟买家吃顿便饭,他本来也叫我约你来着。”
丁幼禾意外,“买家约我”从头到尾,那个买家都没跟她联系过,丁幼禾一直觉得对方大概高冷得很,属于花钱办事儿不沾人情的那种。
席山点头,低头看了眼表,“时间差不多了。”
正说着,门被叩响,服务生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您好,客人到了。”
竹门被拉开,丁幼禾先是看见了一双西裤大长腿,缓缓上移,暗银色的皮带扣雕工精致,低调却不失气度,暗纹的白衬衣束在西裤里,更显身材修长挺拔,腰腹有力。
骨节修长的手,缓缓解开西装腹前的纽扣,男声不疾不徐,温和儒雅,“晚上好,丁小姐。”
一百头不,一万头神兽瞬间从丁幼禾的脑袋里飞驰而过,卷起万丈尘埃,宛若旋风过境,寸草不生。
她的目光追随着男人慢条斯理地走进包间,坐在红木椅上,接过席山递给他的合同,长指翻页,最终视线停在尾页丁幼禾的签名上。
薄唇勾起,露出一抹清浅的笑,他抬眼,长眸明灭,“交易愉快,丁小姐。”
丁幼禾整个人都非常不愉快。
“席老师,买家是他可落款上”
“哦,那是我的管家,”元染代替席山回答,“前些日接待你的那个,英国籍,你见过的。”
丁幼禾想起了那个银发老者,那天去荆南故居就是他领着自己进去的。
能说脏话吗不可以的话,她没什么想说的了。
丁幼禾忽然起身,弯腰就要从元染手中夺取合同。
可他反应速度比她还要快,将合同放在衬衣胸口,一挑眉,“白纸黑字,丁小姐想反悔”
丁幼禾瞪他,转向席山,“店我不转了,合同还我。”
席山面露难色,看向身侧的男人,“这”
他对这位陈先生虽然知之甚少,但也清楚对方不是个好说话的主,不会容许别人替他做主。
元染目光停在丁幼禾因为着急而泛红的脸上,嘴角的弧度越甚,“合同在我手里,你想要拿回去是不是应该找我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