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凉心下隐隐的有些微的慌张,虽然相信曲朝露应该只是随处走走,但她的魂体可恢复好了她会去哪里
严凉思索了一会儿,转道去自己的寝殿。
曲朝露在严凉离开后没多久就清醒了,有水的滋养,她很快就有了力气。不知怎的就是想去严凉的寝殿转转,她走出浴池,发觉腰酸腿软的感觉依旧很鲜明,尤其是双腿之间的秘径更是有着难以启齿的痛楚。
她试着走了几步,总算是适应了迈步子时那种撕裂的隐痛。她走到了严凉的寝殿里,视线不由得落在那张他们刚刚欢好过的大床上,心情又羞又幸福,柔靡靡的无法言说。
这时候她发现了不远处的书架上堆满了藏书和墨宝绘画。
曲朝露走过去,目光掠了一遍这些东西,想起岑陌说严凉对书画有些兴致。一个眼尖,又瞅见一幅画卷被特意盛放在红绸团五福纹样的锦盒里,看得出来这幅画很得严凉的重视,专程这样保存。
曲朝露凑近了看,忽然发现这副卷轴的底纹很眼熟。她想起来了,这好像就是自己第一次撩拨严凉的时候在路边所做的那幅画啊。那幅画也的确被严凉要走了。
曲朝露想着就拿起画卷慢慢展开,随着画面的呈现,她的眼底绽放出明亮的莹润。
这真的是自己的那幅画呢。
画里有冬天的鸳鸯湖,绵绵的雪花落入水中,寂静无声。天地间空旷而冷清,画中的她披着一件雪白的织锦毛皮斗篷,斗篷下露出一弯天水碧的裙角。她像是化在了雪中一般,荦荦孑立不,没有,没有荦荦孑立
曲朝露吃惊的发现,画里的自己身边多出来一个英挺而风姿翩然的男子,披着青云缎的锦毛披风,手持着一把竹骨伞遮在她头顶,为她挡去冰凉的雪花。
他离她很近,眼里的温柔和专注就仿佛这世间只有一个女子值得他停住脚步。原本荦荦孑立的她,此刻因为他的呵护显得幸福无比。整幅画便再也没有清冷的感觉,全被恬淡和温馨所取代。
曲朝露不由得眼睛一湿,看着画中为自己打伞的严凉,也不知他是何时起意在画中添了他自己的。她只觉得感动而温暖,不由用指尖触及严凉的轮廓,轻轻流连。
她沉浸在画里,不知道严凉找来了寝殿,也没意识到他在朝她走过来。
当她察觉到严凉靠近的时候,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已经被严凉从身后宠溺的抱住。
她听见他醇厚温柔的声音“夫人在看什么”
一声夫人几乎融化了曲朝露的心,她回眸浅笑盈盈“阿凉。”将手中的画抬了抬,给严凉看,“我看见你把自己画进去了,是什么时候的事”
严凉眼底似有那么些被抓包的害羞躲闪,却瞬息间淹没不见,满眼星光温柔“是鸳鸯湖出事后我送你回去,你说要一个人留在鸳鸯湖里静一静,我始终不放心,正好看见了你的画,就心随意动把自己画进去了,这样也不会显得画里的你那么孤独无依。”
曲朝露吴侬软语“城隍爷的画技原来这般出色。”
严凉略一挑眉,道“怎么又喊我城隍爷了如今你是我夫人,要么和岑陌一样唤我声侯爷。不过我更喜欢听你喊我阿凉。”
“我”曲朝露从善如流,娇怯怯的直视严凉的眼睛道,“阿凉。”
这一声太过绵软如云,还含了分撒娇的味道。严凉忽然就回忆起她在床上被他压在身下时情不自禁的唤他的名字,身体里顿时冲入了热流,轰然流窜,严凉极力的自持着才没有再将她抱到床上去。
他还是忍不住咬起曲朝露的耳垂,低低道“我方才去向秦广王申请册封你为城隍娘娘,秦广王已经批准了。”
曲朝露心中顿时一热。
“我催了他那边弄快点,想来不出几日就能行册封令。你便也同我一样元神封神,享有城隍娘娘的法力。当然也会再也走不出这座豫京城,也无法以真身在阳间逗留太久。”
曲朝露点点头,眼里闪烁着明亮的璀璨,道“这样很好,谢谢你,阿凉。”
“谢什么我的夫人当然是我来疼着。”严凉顺着曲朝露的耳垂往下吻,吻在了她的唇上,喑哑的嗓音伴随着吐气散开,“天色晚了,我送你回鸳鸯湖。我也在鸳鸯湖住一宿陪你,明早再来城隍庙。”
曲朝露甜甜的笑道“好。”
严凉搂着她的腰,正要为她披上斗篷,这时候一个鬼差找过来,说有急事告知严凉。
严凉喊他进来,认出这鬼差是岑陌手下的。
鬼差跪在严凉面前,偷看了眼曲朝露,对严凉道“是武判官大人让卑职来请城隍爷过去的,出了点急事,有位皇亲国戚殁了,重伤不治造成的,是大长公主的女儿常欢翁主”
曲朝露闻言吃了一惊,常欢死了她转而冷冷的一笑,有些唏嘘。
常欢终究还是死了,如秦广王说的一样,果真是死于厉鬼之手。
鬼差继续道“常欢翁主的魂魄已经到了城隍庙,可是疯闹不止,跟个泼妇似的乱骂,特别是骂骂露娘子。”他觑了眼严凉陡然厉色的眼神,被他身上的戾气吓得一缩,才道“现在文武判官在审着她呢,她一个劲的闹,拒不接受审判。武判官大人就让卑职请您过去,文判官大人还说估计您挺有兴趣的。”
严凉冷哼一声“是很有兴趣。”再朝曲朝露说话时,顿时语气温柔起来“朝露,随我一起过去,常欢翁主我亲自来审,必为你讨回公道。”
曲朝露依偎进严凉的怀里“嗯。”
鬼差有点发懵城隍爷竟然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历来皇亲国戚死后下了地府,地府官差们都要慎重对待。
岑陌和容娘这次共同审理常欢翁主,两人坐在审判大殿内一左一右的位置。容娘一手翻着悬空在自己面前的常欢翁主的生死簿,另一手抚摸着桌上慵懒眯眼的鬼猫。岑陌试图与常欢翁主对话,但对方撒泼的厉害,根本不给岑陌问话的机会。
“谁让你们抓我过来的我是今上亲自册封的常欢翁主,你们这些死人谁敢动我”常欢翁主在不断嘶吼,发狂般的样子像是一条在人群中胡乱啃咬的疯狗。
她的魂魄是黑白无常专程带到地府的,碍于她大闹着不肯来地府,黑白无常只好用铁链子把她捆住,拖了过来。
结果常欢翁主闹了一路,被拖到文武判官的面前还在疯骂不止。岑陌手下的两个鬼差试图将她按住跪地,她直接一人甩了一巴掌,大骂道“两个丑八怪东西,凭你们也敢碰本翁主”
两个鬼差都是青面獠牙的相貌,听了这样的话心中颇为厌弃,一人恨恨道“你这疯妇,死到临头了还这么猖狂。这里可是地府,你在城隍爷面前连只臭虫都不是”
常欢使劲的泼闹“滚给我滚开你们别想审我我没罪放我回阳间去我要回阳间”
岑陌皱了皱眉,沉下语气道“常欢翁主,已死之人没有复生的道理。每个人死后都要接受审判,没有一个人是例外的。”
常欢两眼满是骇人的光芒,盯着岑陌看了片刻,破口大骂道“我当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坐在上头说要审判我,原来是岑陌将军听说你是自己放火把自己烧死的,你可真行为了东平侯连命都不要了,如今你在这地府里好生威风啊”
岑陌神色一沉,一张国字脸因着脸色变黑而分外的阴郁。
容娘幽幽乜一眼常欢翁主,翻着手边生死簿道“看你生前的罪行,罄竹难书。我劝你还是乖乖接受审判为好,再闹也没什么用。”
“贱人闭嘴”常欢翁主怒目向容娘,“你是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逞威风”
容娘悠然抚摸着鬼猫的毛发,“容娘,豫京地府的文判官。”
“容娘”常欢翁主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露出一脸十分阴森的颜色,冷笑起来,“我听我娘说,王相年轻的时候有个叫容娘的开脸丫鬟,因为嫉妒王相要娶妻纳妾,就拉着王相跟她一起喝毒酒殉情。结果她自己死了,王相没喝那酒。哈哈,该不会那就是你吧”
容娘抚摸着猫毛的手陡然一颤,脸色骤然可怖,如山雨欲来风满楼。
常欢翁主见岑陌和容娘都拿她没办法,笑得更是猖狂而狰狞,指着两人道“不过两个死于非命的东西,还敢在这里装神弄鬼曲朝露呢那个贱人在哪儿她害得我身死,我要掐死她我一定要掐死她”
岑陌拍案而起,手中的笔指着常欢翁主“翁主,我警告你不要再大放厥词老老实实配合审判”
常欢翁主尖声嘲笑“我可是翁主你一个东平侯的副将算个什么东西就是东平侯也得对我毕恭毕敬”
“你到了本侯的地盘,还想本侯对你毕恭毕敬”严凉的声音陡然响起,回音有力的响彻整个殿宇。
听了这声音岑陌松了口气,暗想方才给手下使眼色去喊侯爷过来果然是明智之举,像常欢翁主这等泼妇,到了侯爷面前只能是个跳梁小丑。
容娘也收敛了乌沉的表情,幽幽的笑了起来。方才岑陌让那鬼差去请严凉时,她也对鬼差隔空传了句话,说严凉定然有兴趣来审判常欢翁主。
果然,严凉直接带着曲朝露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