舸笛没接话。
若果他现在做得到的话,当然会直接取这人性命。
但是现在,自己这幅被绑在椅子上任人宰割的模样,就算叫嚣着非要杀了他不可,也不过是丢人现眼了。
此事无关涵养,仅仅是因为经过沉淀,舸笛已经不再像三年前那般冲动了而已。
舸笛道,“舸翁亭呢他这么关心钥匙的下落,没有和你一起来吗”
“你应当管我爹叫二叔。”
舸笛:“那管你叫什么姚杰,还是舸轻舟”
舸轻舟笑着道,“只要堂兄欢喜,唤什么都行。”
舸笛笑了笑,只不过笑得不大走心,甚至有些冷。
这句话虽没什么逾矩,却无端让舸笛心里有些恶心。
舸轻舟看着舸笛这个神色,也不觉得恼怒,反而更走近了几分。在舸笛椅子前蹲了下来,视线落在舸笛的手指上――这双手曾是玄机阁最灵巧的一双手。
当舸轻舟还是一个玄机阁的叫做姚杰的下人的时候,就已经听说了这人有一双巧手,天资聪颖,将来定会是一位优秀的阁主。
舸轻舟突然想,不知道这双断了又续上的手,是不是还像当年一样灵巧。
舸笛纵然看不见东西,也感受到了那人的视线。但因为躲闪也做不到,索性也就随他去了。
舸轻舟的视线从这双手,慢慢滑向舸笛的脸。他缓缓道,“堂兄跟我一起回玄机阁好不好”
舸笛:“是回去给我家人陪葬,还是帮你爹开天鉴匣”
舸轻舟:“…………”
舸轻舟笑起来,“话说的这么透就不好听了。”
玄机阁之所以这么多年都不肯放过舸笛这个废人,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舸笛带走了开天鉴匣的钥匙。
打不开天鉴匣,舸轻舟的父亲即使坐上了玄机阁阁主之位,也不过是空有个名声。
舸轻舟道,“不过堂兄既然已经提起了,那我也就不避讳。你把钥匙藏在哪儿了,告诉我好不好”
他已经让人把舸笛住了三年的那个甲辰楼的房间搜过一遍,没曾见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舸笛身上也没有,除了带上了些银子,也就手中一枝破竹萧。
舸轻舟见舸笛不说话,也不勉强了。只笑着道,“堂兄不想说也就罢了,我先带你回玄机阁,以后慢慢说。”
舸轻舟又闲说了几句有的没的,舸笛也没怎么答话。舸轻舟一人说话也无趣,没一会儿便告退出了门。
出门之前还专门给屋子里的香炉添了些香片。
舸笛听到那人出去之后一个人在椅子上安静了片刻,细心倾听着外面的声音。
那人没曾走远。
而且门口有其他人的呼吸声,应当是有人守卫,有两人,一左一右。不是玄机阁的人,听呼吸吐纳武功稀松平常,以之前见到的脚夫和刀疤脸来看,这些人应当是舸轻舟为了在不染城中更好的藏匿,用钱财雇的些三教九流之辈。
更远些的地方能听到虫鸣声,此起彼伏,鸟啼也偶有相闻,此处应当近山。可能是半夜,所以中间有听到几声鸡啼――不染城城内是没有活的禽类的,这里极有可能在不染城外。
同时他也感觉到自己袖子里的机巧匣和藏在身上的柳叶刀都被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