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舸笛并不是很重,姜逸北背起来很轻松,走路走的稳稳当当。
但是姜逸北倒是突然没怎么说话了,好像刚刚那个罗列了一大堆的人不是他似的。舸笛遭遇了一次来自灵魂的“你不是你”的质问,也是不想贸然开口讨没趣了。
弄的跟他多想当姜逸北的白月光似的。
外面依旧是火光冲天,但这一小块区域就好像被下了辟火罩一样,一点影响都没有。其中想必除了石屋的原因,舸笛纵火的时候也特意避开过。
他们从石屋离开以后就去了那个独幢的小楼。出乎意料的是小楼里根本就没出现什么机关密布,倒像是某个人的起居所在。
因着那瞎子看不见东西,所以只能靠姜逸北转述。两人一路从楼下走到了楼上,最后在一个门口趴着机巧蜘蛛的房间门前停了下来。
姜逸北看着这玩意儿心里就开始发毛,一面觉得这里面应当有东西,另一方面又觉得实在是不想碰它,所以下意识就停下了脚步。
瞎子:“怎么停下来了”
姜逸北:“……没什么。”
瞎子:“那接着走吧。”
姜逸北:“…………有蜘……额,你能拆机巧兽吗”
…………
瞎子突然明白过来,笑得停不下来,口中还道,“不怕啊,摸摸毛吓不着,有我呢。”说罢得寸进尺似的伸手在姜逸北的头顶摸了摸。
“……再摸我就把你扔下来了啊!” 姜逸北被逗得有点炸毛,蜘蛛螳螂什么的,一直都是他的死穴。
舸笛笑个不停,抽了个空才喘着气让他把自己放下来,直接上手,轻易地避开蜘蛛的攻击,抓起来就干脆利落地给拆了。没受一点伤,似乎对这个东西的攻击模式了如指掌,而且还顺带把“蜘蛛”匣子里的暗器放进了自己袖子里。
姜逸北不尴不尬地站在一旁看这瞎子利落的动作,纤长的手指在“蜘蛛”内部的纹路上游走,一时盯着那双手有几分失神。等到那瞎子解决了这个小麻烦,率先推开了门才回过神来。
舸笛在前,姜逸北看不得这瞎子一瘸一拐的,忍不住搭了把手,心里感叹自己可真是善良。可惜的是舸笛只扶着他的手找了个凳子坐下,再就不走了:“随便看看吧,有东西的话叫我一声。”
他一个瞎子,确实不适合干这种搜东西的事儿,姜逸北非常坦然地接过了这个任务。就跟土匪进村儿似的在这个屋子里开始乱翻,书籍画轴笔墨纸砚的被他撒了一地,最后在一个抽屉里找到一个暗格,从里面翻出来一本册子。
姜逸北粗略翻了翻,上面记录着在不染城中各个行当的卧底,从姓名年龄到入城时间再到家眷住处,一应俱全。里面除却被收买的,还有他们安排进去的,人员不在少数。
姜逸北边翻边对着瞎子笑道,“可真是排场不小啊,看这时间都是近两年进来的。近百号人,玄机阁为了你也是下血本了。”
不过马上这“血本”就要打水漂了,不染城恐怕要面临一场大清洗。
按照规矩,不染城面临外敌的时候应当一致对外。可这些人受着不染城的庇佑,却在不染城里做内鬼,自然是不能给他们留活路的。
姜逸北随手把这本册子往怀里一揣,有了这本册子,近来的事儿就算圆满解决了。然后回头看了安静坐在凳子上的舸笛一眼,却见着他好似在走神。于是忍不住出声问道,“怎么了”
舸笛回神,“帮我看看此处可还有别的。”
姜逸北:“别的,别的什么”
舸笛:“我不知道。你且看看,有什么特殊的便告诉我一声。”
姜逸北带着疑惑又多扫了这人两眼,只不过这人一双眼睛蒙着白娟布,剩下的五官在表达心绪上实在是有些模糊,也看不出什么。只能一边疑惑一边随手翻了翻别的。
不一会儿,姜逸北就从另一个夹层里翻出了一沓书信,姜逸北拿起来挨个儿看了看信封,大部分都是玄机阁那边传过来的,也有几封其它地方传来的的,不乏一些江湖大派。
姜逸北:“这倒是怪了,按说这屋子里重要的东西也摆放了不少,怎么就门口放了只木头虫子。”
这屋子里怎么也得装个百八十个机关才对得起这屋子里的东西不是。
那瞎子道,“这是个人起居的地方,机关太多反而不好。再者说,机巧陷阱在隐不在多,设置的再多,不如出其不意。他知道这个道理的。”
姜逸北拆书信的动作一顿,在心里把那个“他”字绕了几圈,最后却只是避重就轻地笑道,“那你不早说,那我可得谨慎一些。”
原本是打算拆开看看书信里面是什么的,却只从里面拿出来一张白纸。想来也是,这信纸上要真有什么见不得的人的东西,必定是早就销毁了,这没销毁的,也是经过特殊处理的。
他随手把这白纸丢在了一边,反正他是代表不染城来的,拿到了名册就算完事儿了,这信本来就不关他的事,“既然这么危险,我们还是早些出去好了。”
说罢便转身准备过来,却不小心碰到了旁边装着卷轴的一个瓷缸。那东西似乎原本就不稳,东摇西晃了两下,就倒在了地上,里面装着的画轴散落了一地。
其中一个画轴已经半开,上面描绘着一个男子,手中一管长萧,临风而立,嘴角含着三分笑意。一双眸子绘得动人,仿若泛水含情。
姜逸北:“…………”
那瞎子笑道,“你又把什么东西给带倒了”
姜逸北弯腰把那东西给拾起来,展开之后发现一边留白部分另有一首小词,上道――
醉拍春衫惜旧香。天将离恨恼疏狂。年年陌上生秋草,日日楼中到夕阳。
云渺渺,水茫茫。征人归路许多长。相思本是无凭语,莫向花笺费泪行。
……牙酸。什么破词
姜逸北重新把视线移到画像上,盯着那双眸子看了半晌,似乎是有些舍不得移开视线。一卷画质,几笔勾勒,倒像是会吸魂夺魄一样。姜逸北又重新把目光落到那瞎子的脸上,那人眉目清朗秀润,和画像上别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