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跳跃,夜风掠进,书房内是那么安静,仿佛人的心也跟着静了。
张居龄侧身站在一旁,脊背挺的笔直。
他对于顾大人的做法感激却不认同。这多么年他努力隐忍,并不曾懈怠学业半分而他的生母却因为他落榜的事情被嫡母多番嘲讽打压,重病无药去世了。
“我昨日在朝堂上见到你父亲,聊了几句,他对你那位嫡出的兄长期望很高”顾临的声音微微一顿,问道“你从荆州过来京都,你父亲可知晓”
张居龄摇头,语气很淡“我没和他说。”过了一会儿,他又解释“我自幼在荆州生活,跟着祖父长大的,和父亲没什么感情。”
“父子血缘,是不可磨灭的。”顾临坐在太师椅上,劝他“你应该知会他一声,就说我和你一见如故,邀你小住几天。”
张居龄沉默了片刻,点头答应了。
顾临又考了他几句制艺,见其对答如流,便知今年的举人榜首非他不可了。
有小厮进来回话,说是老夫人在偏厅准备了晚膳,让二人过去。
张居龄以吃过晚膳后过来的理由拒绝了。
顾临也没有留他,挥手让退下了。
夜空中升起一轮圆月,皎洁明亮,洒下无限的清辉。
老夫妻的饭菜十分清淡,大多是蒸煮的。
武氏吃了两口玉米鸡丝粥,觉得口味鲜嫩,便指使丫头给丈夫也舀了碗。
“永礼,你觉得居龄那孩子如何”永礼是顾临的字,没旁人的时候,武氏会这样称呼他。
顾临不假思索地“栋梁之材。”
武氏“嗯”了一声,夹一筷鲤鱼肉放到碟碗里,吃了起来。
“怎么突然问起他了”顾临意外地看着妻子。
“我是觉得咱们家几个孙女儿都到了说亲的年纪尤其是晗姐儿,我最心疼她。”
顾临闻言,想了一会,说道“张居龄是有才华,但他太聪明了怕不是什么良配。再说,现在也不是时候。”
“嗯”武氏对于丈夫的说法相当的诧异“聪明不好吗”
“聪明到了极点,便会生出无尽的欲望和野心,然后就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了,这样的人是天生的政客。”顾临抿了一口酒“上下悠悠数百年,有几个政客是有好下场的”
“那你还说他是栋梁之材”
顾临浑浊的双眼突然清明了一瞬,“我看过他的考卷,也考过他制艺,字字句句都论的是定国安邦。这样的聪明如若真的用在为国为民上,难道还称不上栋梁之材”
武氏“哦”了一声,深觉遗憾“真是可惜啊。”
“有什么可惜的”顾临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就别跟着操心了。”
“别人都还好,只有晗姐儿她自出生便用药膳养着的,费了多少心力,孙氏又懦弱我们要是再不护着点,二房就败了。”
“败什么败”顾临难得严肃一次“暖哥儿不是能干的很。”
武氏长叹一声,还是一脸的忧虑。
屋里站着伺候的丫头、婆子们静悄悄的,主子们谈话,没人敢插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