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保命准则,安乐慢慢接受了自己被迫变成一个半大的小鬼头的事实,可她毕竟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小鬼,她想要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有一处立足之地,势必要知己知彼的,唯有对这个世界有足够的了解,方能打消自己百般不安的情绪,所以安乐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和求知欲。
据她自己后来偷偷摸摸断断续续零零碎碎地了解到的信息中,已知目前天下之大势可划分为阜云、罗九、火闫、北曙四国,只是这四国的君主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主,不知道得的什么毛病,个个都是狼子野心,我看不惯你地大物博,我看不惯你风调雨顺,反正就是见不得人好,于是一声令下,四国烽火连天长达十几年之久,勇猛一点的君主还常常御驾亲征,所以到了今时今日,四位君主因为太作,便都死得差不多了。后面由他们的子嗣纷纷继位,阜云、北曙、火闫、罗九四国的局势这才慢慢稳定了下来,毕竟四国常年互相吞噬、战争不断,多少都动了国之根本,所以自多年前四国达成共识,签定休战协议后一直相安无事,至少表面上看来是这样。
而她的父亲阜云最德高望重的大将军安齐侯,战乱时,他负责在沙场叱咤风云、抛头颅洒热血,四国签订协议后,他又被授命在边疆稳固军心,布置边防。
如今十二年都过去了,她的便宜老爹也该被调回京城共享天伦之乐什么的。
想到这个可能,安乐不禁脸色一垮,想到自己有可能即将面对的狂风暴雨,两条腿忍不住有些发抖。
不不不一定不会那么巧的,安乐自我抚慰道。
这时
啪嗒、啪嗒、啪嗒两匹快马以极快的速度向这边奔来,眼看就是安乐身处的位置
“公子”安乐想事情想得入迷,忽地听到玄武一声惊呼,接着身体被人猛地一扯,被带着几下翻飞,跳离原地一丈开外。
“吁”手中缰绳猛一拉,两匹棕马立即停下,不安地在原地打圈。
来者是一男一女。
男子身躯凛凛,相貌英俊,一双眼光射寒星,身披盔甲,背脊挺直,腰系一把七星龙泉剑。
另一匹马上则是一名红衣少女,约摸十五六岁,手执一条黑色长鞭,她皓肤如玉,相貌十分娇美,此时却一脸怒容。
“安乐天你作死么没事站路中间挡什么路”安荷怒目圆睁。
竟是安乐的大哥和四妹。
安乐惊魂未定,看着其中一匹马不停地在她刚才趴的地方踏来踏去,拍着胸口大呼庆幸要不是玄武及时拉她一把,估计她这会儿已经被马蹄横踏成春泥了。
“想寻死到别处去死,甭挡了我们的去路”安昊天冷冷地望着安乐。
安乐冷笑“大路朝天,各走一边,那么大的一条街道,我喜欢站左边便站左边,我喜欢站右边便站右边,你们管得着吗你倒是你们,明知青天白日百姓众多,还让马儿跑得那么快,怕不是想故意纵马伤人吧”一个是名义大哥上的大哥,一个是名义上的四妹,从小到大没一个待见她,是看不起她是侧室所生,还是欺她没办法做到他们这般英明神武
安昊天面无表情地说“哼,我没空跟你逞口舌之能,我等现在要去迎接爹进城,你整日游手好闲,爱待何处便何处,我们安家管不着你,但是最好别挡了我们的道。”
“四妹,走了。”安昊天话罢,看都没多看安乐一眼,扬鞭纵马先行一步了。
“安乐天,我警告你下次要是再敢挡我马下,我定然不会手下留情”安荷狠狠甩给安乐一个眼刀。
哼,瞪什么瞪,眼睛那么大还瞪那么大,很吓人的好吧
等等刚才安昊天说要去接谁
不是吧
安乐顿时大窘,宛如大难临头模样。
话说她时隔四年没见面的便宜老爹被调任回京,安齐侯回京后对安乐的丰功伟绩听得实在是太多了,完全不用去民间打探,他进宫复命一趟,途中拦下他一把鼻涕一把泪与他告状的大臣就不下十个,个个无不把矛头指向他的三儿子安乐天。
“安将军,虽然我儿子对令公子出言不逊有错在先,但是令公子的侍从把我儿打得右腿骨折、肋骨断了三根卧床好几个月,你家那劣子还说见一次打一次对就是你那三儿子既然将军归来,还望你对令公子多加管教,老夫可就那么一个儿子,现在被你儿子吓得门都不敢出,就怕被令公子逮到打死老夫无人送终”这是吹胡子瞪眼的户部。
“安将军令公子俊美非凡,人中龙凤,但是我家蓉儿高攀不起我家蓉儿可是未出阁的好姑娘,令公子到处放话说他是蓉儿的未婚夫,毁我蓉儿的清白算怎么个事麻烦将军让令公子离我闺女远点,甭再毁她清誉了 ”这是爱女成痴的左史,激动地咆哮,口水喷了安齐侯满满一脸。
“安将军,我儿中了你三子下的毒现在还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大夫说要是抢救晚点人可就没了您必须给在下一个交待”这个嗯穿着官服,但他不认得,在边塞呆久了京都果真已物是人非啊。
都说养不教,父之过。被那么多人投诉三儿子罪孽深重的安齐侯感觉自己的一张老脸都赔光了,他怒不可遏,回家后立刻带着几名家将直奔安乐天的住处。
其时安乐天正在书房细看玄武呈上的账本。
她这副身子,因当时慕容嫔如怀着她的时候中了奇毒,所以连累她当时一个胎儿亦遭遇经脉受损之变故,怕是一辈子练不得武功了,可别人穿越哪个不是混得如鱼得水,名扬天下不能舞刀弄枪她还求之不得,谁要去吃那样的苦,可难得穿越一次难道让她就这么默默无闻地孤独终老么怎么可能
安乐是左思右想,始终觉得钱一字最重要,她决定钻研生财之道。
那年三岁,她空有一腔热血却苦于没有钱,整天靠在门口哀声叹气。雅儿询问缘由,得知她的伟大志向后根本不相信这么小的一个娃儿能干出什么事,但还是如实禀报“要多的话没有,但是小姐留下的银票包括嫁妆,几千两还是有的”
几千两,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但是对于身无分文的她足以。
要成大事,人总是要的吧那时阜云国还是连年征战,战争多的地方孤儿寡妇也多,安乐觉得再没有比收养有资质的孤儿更好的主意了,虽然教导和负责他们的伙食要费不少钱,但是从小指导出来的人才能保证忠心,而且总不能真的眼睁睁看着这些孩子活活饿死吧,安乐相信自己的眼光和能力因为战争,大批难民拥进京都附近等地,安乐毫不费劲就找到许多可塑之才,在城南买下一所宅邸给孤儿们居住后银两就所剩无多了。
安乐深知坐吃山空的道理,苦思冥想一番后,不如去坑个投资人。她决定向贤王爷下手,阜云国不存在重农轻商这种弊端,贤王爷是阜云国最大的米商和布贩,他最不缺的就是钱,他是个商人,最重要的是,他是个聪明人,和聪明人打交道,说难也不难,你想要从他们手中拿到钱,你只需要让他们知道你身上有利可图即可。
所以可怜的贤王爷,就因为当年在安乐抓周宴上多瞅了她两眼,这便被惦记上了。
“以上就是我的想法,王爷你怎么看若是觉得可行,每月就出些银两助我便可,这些钱就当做赞助,日后事成,会连本还你,并且每年分你两成分红如何”
虽然贤王爷觉得看一个三岁大的娃儿叉着小胖腰,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的样子要多诡异有多诡异,但不得不承认此时他心中很是震惊,她的想法天马行空,成年男子都未必想得出来的,何况对方还是个三岁的孩童。
“有趣。只可惜,你一个小娃儿,想法又如此荒唐,本王如何能确定你能做到。”贤王爷眯起狭长的眼眸,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这个计划可行性极大,你知道我肯定能做到。”安乐骄傲地仰起头,毫不客气。
贤王爷噙笑,看了安乐半晌。
“四成。”他伸出四根修长的手指。
“不行我出人又出力了,下面还有一家子要养。”安乐瞪眼。
“五成。”
“五成你怎么不去抢”安乐瞳孔极速收缩。
“本王出钱了。”贤王爷难得也像个孩子模样调皮起来,得意洋洋。
“三成可以,五成免谈”安乐脸色铁青地说。他奶奶的这货简直就是趁火打劫京城有钱的可不止你一个大不了大不了她换个人选嘛
“成交”贤王爷露出得逞的笑容,唤来府上总管。“钱总管,把十万两银票准备准备,然后给小公子奉上。”
“贤侄啊这可是十年的赞助,本王倒要看看你瓴甑没乩础毕屯跻灏怖职驼a艘幌卵劬Α
安乐吓一跳,本来指望贤王爷一个月送她几百两银子花花就好,没想到贤王爷开口就是十万两,他就不怕她一个小娃儿卷款潜逃
正感动得一塌糊涂之际,一纸协议毫无预兆地拍在她的面前,抬头,只见贤王爷笑得颠倒众生“来,贤侄,这儿签个字吧,要是还不会写字,画个小手印也可你懂的,就连亲兄弟也需要明算账。”
安乐顿时语噎,低头瞅了一眼,上面白字黑字赫然写着若是血本无归,我愿给贤王府做牛做马。
“”
禽兽啊
安乐老泪纵横
但是生活还是得继续,所以安乐没多想,巍巍然地按上了自己的红手印。
一个少女不平凡的一生,也就此拉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