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当时只恨得咬牙切齿,心想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要是换着在京都,谁敢诽谤她,玄武和木凛早就第一个冲上去把他们都打残咯。
可如今她人在娄岚族的地界,强龙难压地头蛇,她并不好动手。
但安乐自信恶人自有恶人磨,于是之前仗着自己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便利,‘委屈’地和自家老祖宗吹起了耳边风。
慕容老太太当时听了,脸色霎时就黑了,冷面冷眼不说话,也不知道是想对谁发脾气。
不过左右都不会是她,安乐对老太太的手段还是挺有信心的,于是这几天正安安心心地等着那些闲得慌乱说话的人遭殃呢。
却万万没想到,那些嚼舌根子的人没被交待,她反而被交待出去了!
她是和自家姥姥吐槽过自己被传断袖分桃,心里很不欢喜没错,可也不要这样强行塞个未过门的妻子给她辟谣吧!
可她一点也不需要好吧!
早知道事情会变得这么棘手,她还不如继续做人们的茶余饭后。
安乐现在只要一想起来那少女闪亮亮的目光,便头疼得紧。
因为哪怕她情商不是很高,她也从少女眼中读懂了明晃晃的喜爱之情。
她之前见都没见过她,她对她喜爱个屁啊,要是看脸的话,能不能别那么肤浅,到时候知道她是个女的,还不得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她可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去管别人的喜怒哀乐,所以还不如把一切可能扼杀在萌芽。
所以这会儿,她就扶着墙根,欲去给自家姥姥讲道理去了,势必要把这桩婚事明确且坚定地推却掉。
至于二姐这边嘛,她觉得还是有机会挽回的,毕竟过几天就是二姐的生辰了,她可是准备了大惊喜的。
听着门外一拐一拐远去的轻微脚步声,房内的安婧这才缓缓睁开复杂的眼眸,脸色有些苍白,却依旧紧抿着嘴,一言不发。
其实,何止是安乐一夜未眠
此时安婧额前冷汗涔涔一片,身躯有些无力地蜷缩起来,眸中闪过一丝痛苦的戚色,发白的指节紧紧揪着被褥,始终抵不了那种头痛欲裂的感觉。
这种痛苦来得非常突然,竟然让她如此始料未及。
在练武场时,花朝的出现确实让她心中十分不是滋味,虽然自信对方不足以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但是想到对方是慕容老太太所承认的存在,不得不说,她还是有些心酸的,毕竟她自知自己的真实身份压对慕容家来说真的尴尬得很,所以她对于安乐之前要求所有知情的人为她的身份保守秘密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不满。
如今她在慕容家人眼里,她仅是京都来的贵家小姐,是自家少主所喜欢的人,仅此而已。
她和安乐这些天来,日日同床而卧,同被而眠,二人虽然两情相悦,可终究是无名无分。
对他人而言,她们俩小年轻的行为始终还是太放荡了,这对慕容家少家主一个‘男子’来说,可能影响不大,可是那白衣女子,怕是从此再无清誉可言。
他人的看法,安婧岂会不知,可是她在乎的并不是所谓的清誉,如果她会在乎这些,当初也不会让自己有喜欢上一个女子的机会。
比起在京都,因着俩人尴尬的身份,和不得不顾虑太多双方所背负的各种,俩人只能偷偷摸摸地互诉哀肠;而在这个娄岚族人的地盘上,她们虽然依旧有所顾虑,但是能光明正大地拥抱在一起,安婧其实已经非常心满意足了。
她如今对安乐的喜欢,可以说是毫无保留,义无反顾,什么女子的清誉,她都可以抛掷不顾。
这一点,慕容家的长老们也是瞧得很清楚的,知道这个女子与自家少主关系不菲,所以慕容家主不可能不清楚。
可如今为何却陡生变故,慕容老太太竟然为安乐挑选了他人作妻子
是否说明她根本没有被慕容老太太所认同
又或者说,安乐那套欲盖弥彰的把戏,根本没能瞒过慕容老太太的眼睛,她将军府二小姐的身份终究是暴露了
那一瞬间,安婧想了很多,脸上虽不见风云,事实上心中充满烦闷,特别是看那娄岚族少女对着安乐熠熠生辉的目光,更是让她莫名的心生烦躁,有种自己的东西被窥了去的恼怒感。
也是那时,察觉到自己想得越多,便越隐隐觉得身子骨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妥,可要认真感受,却又发现不了问题,这令她十分不安。
终于在回到院子后,安婧骤然有种脑子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蛰了一下的感觉!
她蓦然扶额,刹那间视线也跟着一晃,连带看东西都模糊了很多,当初在邢府中了‘软筋散’的那种熟悉的无力感又涌了上来。
她忍受剧痛的同时,心慌不已。
这一下,她终于确信,她的身体真的有什么地方不对妥。
那时,她条件反射地把门一关,把自己关在漆黑的屋内,也把原本就惴惴不安的安乐留在了门外。
头痛欲裂
她扶着桌子的手在艰难地颤抖着
她情愿让安乐误会她在莫名生气,也不愿安乐看到自己虚弱无助的狼狈模样。
安婧倒在床上,整整一夜,都在百般忍受头痛欲裂的折磨。
这一夜,她浑浑沌沌,仿佛身陷一片迷雾之中,迷雾聚了又散,散了又凝。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
忽然,一只白色的蝴蝶从迷雾中飘了出来,身上还有一缕牵丝。
也不知是什么作祟,仿若置身于梦境的她,就那么恍恍惚惚地跟了上去。
白蝴蝶在缓慢向前飘忽,安婧空洞的目光也无意识地落在它身上。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看着它,只是潜意识中觉它诡异得紧,步伐也忍不住跟随它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