忐忑中,一个黑影从黑暗出来。
时暮定神看去。
烛火朦胧之下,穿着黑色西装的少年挺拔如树,那浓密的黑色发丝如数抹在脑后,露出的五官深邃又英俊,那双狭长迷人的凤眼正看着她,往日充满冷漠乖戾的眼神此刻变得温柔异常。
时暮愣了下,脱口而出“你脑袋上抹得啥玩意,油光锃亮的。”
傅云深小心翼翼碰了碰发丝,说“发蜡。”
时暮“你抹这玩意干啥”
傅云深;“帅。”
“”帅不帅没看出来,但时暮看出来傅云深脑子出现了点毛病。
她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风声夹杂着乌鸦凄厉的鸣叫,愈发显得环境诡异,时暮哆嗦了下身子,不由环住臂膀,“你把我叫这儿干嘛呀”
傅云深眸光闪烁“约会。”
静默。
时暮嘴角抽动,“你和我来墓地约会”
傅云深说“请你吃饭。”
时暮;“你他妈是想让我骨灰拌饭吗”
傅云深摇头,一本正经道“我请你鬼魂下饭。”
说着拉起时暮,来到餐桌前,他指着左边枯坟说,“那个叫王二,生前坏事做了不少,应该好吃;他旁边是刘寡妇,水性杨花的,口感可能会腻味,前面埋着刘麻子,村里一恶霸。来前都调查过了,这边埋的都不是什么好人,你可以放心吃,这顿我请。”
傅云深一笑,语气不甚得意“比那点小鬼干强多了。”
时暮“”
傅云深上前揭开了餐盖,盘子里的牛排看起来鲜香可口,“这是我特意找大厨烹饪的,你应该不喜欢,所以只准备了我的一份。”
傅云深打开了她面前那份,孤零零几个调料碟,点了几片菜叶子当装饰,轻声说“辣酱麻酱咸盐全都有,我原本想给你抓几只鬼的,可他们都怕我,我一来就全躲了,所以”
时暮接话“所以你他妈让我自己抓”
傅云深点头,斟酌片刻说“自助餐。”
时暮低头扶额,彻底没脾气了。
好端端给她弄来一身昂贵的西装,好端端让她坐两个小时车来这片墓地,又好端端说约会,他妈的两个大男人约个鬼会
刚巧,时暮看到一只小鬼偷偷摸摸从坟头飘出来,像是要躲,她眯了下眼,上去把鬼抓了过来。
这是只男鬼,三十多岁的样子,死相不算可怕,就是看起来有些猥琐,身上黑气很浓,看样子生前做了不少恶。
被抓后的鬼有些惊恐,还没来得及做出反抗,时暮就熟练的把鬼魂拧巴成了四四方方一团,她小心把鬼团子放在西餐盘中,撒上调料,围好餐巾,拿起刀叉开始品尝。
刚咬第一口,时暮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
傅云深看向她“不好吃”
“倒不是不好吃,就是”时暮嘴里咀嚼着,神情复杂,“板蓝根味的,还是过期的板蓝根。”
傅云深慢条斯理品着牛排,垂眸敛目,“真可惜我体会不到。”
本来是随口一言,在时暮听来就是赤裸裸挑衅了。
肚子里的两条蛊显然也受不了这个味道,叫嚣着让她停下,报复心作祟,时暮三口两口把板蓝根鬼吃了个干净,她听到那两条虫在争执。
魅蛊最后一口我不吃了,给你吃,你不是最喜欢和我抢。
缠藤蛊是的,我意识到了我的错误,你好说也是我前辈,晚辈该给前辈吃。
魅蛊不不不,尊老爱幼是蛊虫的传统美德,给你吃。
缠藤蛊你吃
魅蛊没了耐性你他妈给老子吃
缠藤蛊也跟着暴躁起来你再吼我一句试试,信不信我neng死你
魅蛊来啊来啊neng死我啊有本事我们三个都别活
系统大家都是一家人,和气点
魅蛊刚才他妈的什么东西混进来了,老子不吃这个,你吃
缠藤蛊我他妈怎么知道谁混进来了,我缠藤蛊就算是死了,从这身体里排出去,都不会吃这过期鬼一口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那两条虫在时暮的身体里吵作一团,她心情烦躁,捏紧手上刀叉,暗暗警告前面有只屎味的鬼,你们信不信我吃了再吵大家谁都别好过。
瞬间寂静。
时暮深吸口气放下刀叉,起身看向傅云深,“夜也深了,饭也吃了,我看我们回吧,这荒郊野外挺吓人的,我们俩穿的这么好,别给打劫了。”
来了鬼倒是不怕,就怕有坏人劫持他们,就算傅云深再厉害,也搞不过亡命徒,何况她摆摊一天早就累了,只想快点回家躺下。
傅云深拿起餐巾慢条斯理擦了擦嘴角,看向她的眸光璀璨,少年起身,高大的身体逼近。
在她面前站定后,傅云深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我能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时暮有些懵“啥”
他摊开手掌,重复一遍“跳舞。”
“”
叮傅云深下达任务“与之共舞”,完成任务可获得随机感情值,拒绝不得感情值。
时暮是有权利拒绝的,可又舍不下那高额的感情值,抿抿唇,忍不住说“两个大男人跳舞好奇怪啊,你好端端的让我和你跳什么舞”
傅云深神色未变,说“有法律规定两个男人不能跳舞吗你要是觉得奇怪,可以把我带入成女的。”
听到这话,时暮的心重重跳了下,看着少年宽厚的掌心,时暮叹了口气,缓缓把手交了上去,他勾唇,弯眉,瞬间笑的似得到糖果的孩子。
傅云深紧紧握住,把人往怀里一带,随着音乐迈开步伐。
被少年搂住腰的时暮觉得无比怪异,他好像是喷了香水,不知名的味道,与他往日完全不同,她能感受到他的视线,很灼热,像晌午的太阳。
时暮莫名耳根滚烫,目光落向他处,不敢看他一眼。
气氛愈发诡异了,时暮轻咳声打破寂静“深哥,你今天挺奇怪的”
傅云深睫毛轻颤,少年音缓慢低沉“那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时暮道“你要是愿意说的话。”
他眼神幽邃,唇瓣微张“那是因为”
话音未落,突听咔嚓一声,时暮脚下踉跄,脸色难看,结结巴巴说“我踩到断肢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的骨头,风吹雨淋中都快风化了,结果就被她踩到了。
时暮看了看脚下,默默往后退了一步,“深哥,这就是传说中的坟头蹦迪吧”
傅云深没说话,时暮直觉他有些不满,抬头忙把话题转移了回去“你刚才要和我说啥来着”
傅云深凝视着时暮,目光深邃又专注,“我”
时暮细细聆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