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步入婚姻之前,徐臻觉得自己已经足够了解婚姻。她周围太多人能给她学习的机会了。但,当得知宋尧陷入危险,并且极有可能伤上加伤,加重失忆之后,她在焦虑的同时,却又不可避免的感受到了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疲惫。
“妻者,齐也。与夫齐体。”
当年她自己陷入麻烦几近绝境的时候,也没有现如今的这种累。
不是身体上的累,而是心灵上的不能承受。
她觉得有点奇怪,因为她本身不是什么圣母类型的人,有些东西说割舍就割舍了呗。
像太子妃之位,若是真有心争取,未必没有一争之力,但她就是连挣扎也没挣扎就放弃了。因为她知道,一旦她坐上那个位子,所面临的麻烦跟问题将是如今王茹嬿所面对的数倍。
你看,她明明是个看的很清楚的明白人,那么她又是如何陷入如今这般境地的呢
若说宋尧对自己有救命之恩,那她完全可以找出数十数百愿意为自己效死力的人;若说宋尧是亲人是责任,那么从血缘上,不管是方氏还是东宫里头的徐侧妃,父亲母亲弟弟妹妹,她尽有,但她内心也知道,自己分给亲人的情绪没有这么浓烈。徐侧妃小产出事,在她这里连心痛的情绪都少到可以忽略,这还是从小一起长起来的亲妹妹呢。
那么宋尧又凭什么能这样左右她的情绪呢凭那纸赐婚么凭夫为妻纲的世俗规矩么
不,她徐臻可是个眼里最看不起世俗规矩的人。别看她有时候规行矩步不越雷池,但规矩没有在她心里。
“怎么会这样”她又问了一遍。
春桃跟春草都急的不得了“奶奶,怎么了”
徐臻的目光重新往信纸上一落,然后像被蜜蜂蜇伤一样,极快的抬起头来“南边出事了,我得回去。”
两个丫头愕然的看着她,她的脸上没有迟疑跟疑惑,有的都是坚决,如果看的仔细,或许还能发现那坚决下头竭力压制着的燥意。
春桃比春草更机警些,想到这信是安定侯打发人送来的,不由问“是四爷怎么了”
徐臻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情况暂时还可控制。你们俩这次就留在京中吧,等我走了,你们就去镇南大街那边宅子里头,有事的话你们知道该去找谁。好了,替我收拾行李吧,那些笨重的都不要带了,我骑马走。”
春桃跟春草都不愿意留下“我们可以坐马车跟在后头回去。”
徐臻的目光转向春草这个口味奇特竟然喜欢上一个白胖太监的丫头,春草重重点头,并且很无礼的道“他还能蹦跶几日呢。等他蹦跶不动了我再回来不迟。”
徐臻有理由怀疑,春草说的“他”,恐怕指的不只是来福,还有太子的成分在里头。大家心知肚明,就是现在外头的那些此起彼伏的事情,也无法真正的伤太子的筋骨,等太子回来,便如那草叶上的晨露,迟早要消散不见。
自从接到这封信,她的脸上再找不到面对王茹嬿时候的那种从容镇定,反而像只前路未卜的飞虫,情绪在身体里头猛烈的碰撞。
徐臻带了婆子去向安定侯辞行。安定侯比她镇定“回去也好,有关文先生信中所说,你回去之后查明细节,命人送信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