沢田纲吉熄灭了火焰。
鲁莽冲来的骨质怪物已经倒在了脚边, 明明人体触及不会感觉到火焰的温度,这些光芒却将怪物焚烧着。它不断扭动身躯,想要躲藏进漆黑的坑洞中逃走, 然而站在沢田纲吉身边的短发青年架起了武士刀,刀尖窜出温和的蓝焰,从下至上刺入怪物的头颅将其贯穿。
蓝焰一闪而逝, 仿佛是一场魔术错觉,握着刀柄的黑发青年甚至还对草薙笑了笑。他的笑容里看不出什么心思, 似乎他本身就是这样的人,像雨柔和地滴落地面,既可以润物无声, 也可以匕首般凛冽。
草薙觉得自己应该演起来了“欸、欸,沢田君,你头头上的火啊,熄灭了, 没事真是太好了。”
我不擅长演这个啊。他腹诽着, 平常就一直被吐槽是面瘫, 做什么事情都不会给人实感,更别提演惊慌失措了。大概快要世界末日了, 他走进来通知都会被当做玩笑处理吧。
“我并没有着火啊。”沢田纲吉哭笑不得道。
草薙决定再演得逼真一些,他不解地歪了歪头,然后伸出手试图去触摸沢田的额头,记得就是这里向上一点的地方燃烧着火焰。在他的印象里,沢田纲吉是个外表与内在始终如一, 并无虚假的人,所以即使他忽然做出这样的举动,也确信在敌我不分的情况下不会被痛殴或者点燃。
虽然被痛殴一顿也没什么大问题。
棕色的短发出乎意料地柔软蓬松,他本以为这种发型全靠半瓶定型剂,这下甚至有点移不开手了。没想到他居然越摸越起劲,连沢田纲吉都有些不好意思,他默默看着自家邻居小心翼翼、毫无恶意地抚摸着自己的头,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应该再长高一点比较好。
草薙总觉得再不收回手就会被旁边笑眯眯的那位阻止,于是恋恋不舍地放弃了。两次遇见这家伙都和头发过不去,斯库瓦罗瞪着他失礼的举动,语气不善“喂,小鬼,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怎么会在这里”
“斯库瓦罗先生。”
沢田纲吉澄澈的眼瞳看向他,仿佛在安抚他。无论怎么想,凶暴之徒会听从他这样的人都难以理解,但草薙确实从那双眸子中看出了远超常人的觉悟,他的包容和温柔能够让任何一人承认。
草薙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我只是在散步而已,看到了沢田先生,本打算打个招呼然后那个东西就忽然冲了过来。”
“广播里所说的,那些野兽就是这个东西对吗他们隐瞒了真相,只当做普通的事故。”
草薙问道。
没有人回答这个疑问,倒是沢田纲吉身旁黑色短发的青年笑了笑,他爽朗地伸出手“哈哈,吓到你了真是抱歉,我有听阿纲提起过你。我的名字是山本武,阿纲的前同学”
现在不握手可就有点失礼了,草薙赶忙道“非常对不起,因为手感、啊,真的很失礼不知不觉入迷了,造成您的困扰实在抱歉”
“嗯,我能明白,阿纲的头发很柔软。”山本赞同地点了点头,像是在与高中好友开玩笑,“即使是我们也会入迷呢,我可以理解你,草薙先生。”
斯库瓦罗嗤之以鼻“谁会对那种东西感兴趣。”
“斯库瓦罗先生不也有在很努力地保养头发吗”
沢田纲吉头痛地看着他们,山本总是能应对各种突发情况,但是与之相应的,带来的微妙误会也不少。他总是能以最刁钻的角度抛出最奇怪的回答,现在也不例外,为了不让他解释成自己是魔术师、男主角,沢田纲吉先一步补救道“现在也很危险,请草薙君还是最好待在家里,我们会处理好的。”
“沢田君莫非是政府工作人员之类的感谢你救了我。”草薙由衷道,“嗯、莫非暴露了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我不会告诉别人的,这个秘密就算是死也不会说出口。”
“不不不没必要到这种程度吧。”沢田晃了晃双手,“我也不是那种角色啦,总之,还请你小心一点比较好。现在这种怪物在各处出没,不注意的话会被凶暴的那部分伤到哦。”
山本武垂眼看着因怪物被打败而逐渐腐朽的刀刃,刀的锻造品质不差,然而并无神气,只是一把单纯锋利又坚硬的武器。紫色的薄雾从剑身一路向上,将银白的本体染成漆黑,他毫不怀疑只需一触,它就会化作虚无的灰烬。
沢田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经过里包恩的魔鬼训练、能力的加持,他不需要刻意的关注,也能够将视野范围内的细节一览而入。即使是在溯行军冲来、理应慌乱的时刻,他也冷静地观察着。记得当时草薙恭的左手因为一直抓着骨刺,而怪物挣扎时的颠簸导致他的左臂被划伤,虽然不是太严重的伤口,却有殷红的液体滴落。
还是问一下吧。
“草薙君,伤口还好吗刚才被划到的地方。”
“啊。”
草薙迷惑地拉起衬衫,白皙的手臂上光滑如新,并没有什么伤口留下来,甚至连红痕也没有。沢田眨了眨眼,敏锐注意到他的衬衫袖上一道不规则的衣物撕裂口。青年摇了摇头,这具身体的常态就是受伤,因此对痛感的接受已经迟钝到了一定程度,即使切菜时被切断手指,也不一定能反应过来。更何况只是划伤他不动声色收回手臂。
“沢田先生是看错了吗”
“啊,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