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走太远,当心迷路。”张玉凉戏谑地提醒道。
程澹回以一声中气十足的“哼”。
跨过门槛,程澹走到廊下,放眼一望,山下蜿蜒成河的人间灯火骤然跃入眼中。
临初居并非依山而建,而是与山融为一体。
毓秀山山如其名,钟天地之灵秀,四时风景皆秀丽。临初居的设计便充分贴合了这份美丽,不改山石草木一分一毫,使屋舍庭院皆迎合自然状态。
不修道路,而在前人踏出的野径上立藤廊花架,营造出曲径通幽,似有若无的意境。
不饰亭台院落,任溪水横流、花木生长,房舍错落布于其中。并非梅花出于西窗,而是西窗掩于梅花,仿佛天然生成,毫无匠气。
张玉凉居住的“听雨阁”位于临初居中部,视野开阔,向上可见漫天星海,向下可赏人间烟火。四周云雾缭绕,不履凡尘,但又不至于相隔太远,精致不足,但境界深远。
程澹在低矮的、缠绕着紫藤花和青色不知名草叶的护栏旁坐下,头倚着柱子,抱膝眺望山下的风景。
夜风很凉,夹杂着点点山雨扑在脸上,却不像城里的风那么寒意深重。他的心被吹得愈发宁静,就像蒙尘的古镜拂去了尘垢,清澈而安宁。
自穿越以来,程澹一直没有机会了解过这个时代,但他也知道,是张玉凉替他挡去了外界的浮华喧嚣。
张玉凉肩负重担,每日要勤学苦读,要应付父亲的期望和母亲有意无意的监视,还要照顾他,虽然表面上游刃有余,可毕竟身体不是铁打的,也有疲惫的时候。
程澹能做的事不多,千言万语汇成两个字,便是“陪伴”。
陪伴的概念他不懂,从小到大他都是孤零零的一人,为人所羡慕的好运气也无法驱散他与生俱来的孤独。他希望张玉凉能够教会他,也希望他能教会张玉凉。
遇上对的铲屎官的时候,当一只猫,比当人好。
那就做只猫吧。单纯天真,不谙世事的那种。
一定非常讨人喜欢。
程澹正想着,肩上忽然传来一阵暖意,原来是张玉凉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给他披上了自己的毛领披风。
“怎么坐在风口”张玉凉用披风裹紧他冰凉的手脚,然后一把将他拥入怀里。
程澹个子小,正好严丝合缝地嵌入张玉凉的怀抱,像裹了一层被褥,一股暖意涌上四肢百骸。
蹭蹭张玉凉的颈窝,他仰起头,张玉凉俊美的面庞近在咫尺,与他呼吸相闻。离得近了,张玉凉身上清冷的香味不断往他鼻子里钻,熏得他昏昏欲睡。
“张玉凉,你不是有事要做吗”捂嘴打了个哈欠,程澹歪倒在他肩上,心不在焉地问。
“你是说母亲吩咐我的事难为你这只小懒猫替我记着。”张玉凉笑着揉揉他的头发。
“我不懒”程澹咕哝了一句,有些中气不足。
张玉凉握住他的手腕轻轻摩挲着,笑意微淡“此事不急,那人知晓我也来了临初居,必然会上门拜访。本就是他理亏,我何必上赶着找他,好像我多迫不及待似的。”
张玉凉平日说话总是轻描淡写滴水不漏,除了哄程澹的时候几乎听不出情绪起伏,今夜还是第一次表露如此直白的喜恶偏向。
程澹反手抓住他的手翻来翻去地打量,听到这话,顿时好奇地问“你好像很讨厌他,他做了什么”
“此人先前立场与我张家相背,暗地里使了不少阴诡手段,为此险些害盈倾送命。”张玉凉摇摇头,又说“你若想听,我便和你说说。”
“嗯嗯”程澹用力点头。
张玉凉的手细细长长,指间有薄茧,莹白如玉,宛如艺术品般分外好看。
程澹一边把玩他漂亮的手,一边竖起耳朵,进入听故事模式。
作者有话要说 前几天心理自检发现有抑郁倾向,我预约了心理辅导,要是哪天我没更新,就是做心理辅导去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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