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你倒是听话。”
听见那道熟悉的声音, 萧瑾的动作只是稍稍停顿了下,便继续执着温热的毛巾擦拭着脸颊。
两旁的侍女早在他踏进屋内的那一刻, 就已然悉数退了个干净。
可是, 他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依旧几不可闻
萧瑾看似镇定的面容其实早在他踏进屋内的时候就已经开始隐隐崩塌了。
只是, 她不能胆怯。
若是她哪里露出了马脚, 必然会被他看出端倪。
她的重活一世, 若是被他发现, 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 那些梦境里的他却又无时不刻不在影响此时她的情绪。
“我不在的这几日,小七都做了些什么”萧珏搂住她的腰肢,将她往身前一带。
长指缓慢的擦过她瓷白的脸颊, 将那一缕潮湿的发丝从额前拨开。
这几日里, 她的身形明显消瘦了不少,衣领处清晰可见那单薄凸起的锁骨。
就连掌下的腰肢也越发的纤细单薄令他不自觉的想更加收紧,不让她有任何机会从缝隙处挣脱。
“我最近都在”
她的唇角才刚刚启开,一张布满字迹的纸张便被轻风包裹着身子,从桌案上落下。
萧珏掸眼一扫, 轻笑道“小七何时开始喜爱佛经了”
“心有所住, 即为非住,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小七心里是住了什么以至于还失了清净”
“长兄说笑了,阿瑾只是随意写的,哪曾在意过深层的意思”
“是么”萧珏看着她畏畏缩缩的模样,倒是失了拆穿她的心思,修长如竹的身子向后退了一步, 漫不经心的坐上了太师椅,继续道“阿瑾若想在朝堂之上有一席之地,还是把心思放在正经学问上。”
“是”
“小七是否想过,做一个平常女子若是如此,就可以随着自己的心意去活。”萧珏的语调轻柔而又平缓,带着许久不曾有过的脉脉温情。
但是,萧瑾却完全没有任何体会,素净的眸子回望着他“长兄觉得这世间女子活的舒畅么”
“女子皆有父兄,宗族所庇,有何不妥”
“那是长兄以为的,可是阿瑾却觉得,不论男人女人,都不应该将所有一切全系由他人之身。何况,我已踏出一步,早已没了回头路。”
“可是,这朝堂内外皆是男人,小七觉得你能瞒到几时”
他的嗓音不似以往的沉寂,添了一抹平和。
萧瑾也难得放松了紧绷的身子,继续道“我也不知。”
前世的时候,她去世的太早,后面的事情从未想过她能做的只是加倍小心。
“阿瑾这张脸,若是再长开些,恐很难瞒得下去。”萧珏玉白的手指在青花瓷碟上缓缓摩擦,像是在抚摸一件好不容易才得到手中的宝物。
“我”萧瑾自然知道她这一世的容貌比起前世更添女态
可是如今,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若是我能替小七找到更好的掩饰之法,小七想拿什么作为谢礼”
明瑞侯府既然没有死讯传出,那么他不需要探查也知道韩越多半会活在世上。
何况,就算没有韩越还会有其他人
比起作为女子,那他宁愿她是个男人。
只有这样,她才能名正言顺的留在他的身边一辈子。
萧珏看着她的那张脸,神色有些暗沉,他的小七只是他一人的
“长兄有什么好办法”
“我替你寻了一个精通此道的先生,到时你一见便知。”
“小七多谢长兄”若是可以,她也想能更安全稳妥些
这样,也不至于再出现上次被长兄发现时的窘境。
萧珏看着她笑靥如花的脸,洁白匀称的长指搭在玄鸟纹之上轻敲了两下
西山在经历一场动荡之后,迎来了难得的宁静。
韩越裸着身子坐在床榻上看着她。
这个女人跟他以往见到的女人还真是不一样。
瞧着圆润可爱的一团,玩起各类毒物来,比什么都顺手。
韩越看着从窗柩处顺着凹凸不平的墙壁爬进来的红蛇,麻利的卷着薄被,缩起自己的脚,给它让路
比起前几日的惊慌失措,这几日他算是淡定自如了。
只是,再这么适应下去,他真担心哪一日瞧不见这些小东西,他还会不习惯来着
刚刚发现自己想法的韩越抱着被子擦了擦从额头沁出的冷汗,啊呸,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想来这个鬼地方,喜欢这些恶心巴拉的东西。
恩绝对
芫圆喂完最后一只白兔之后,从衣柜里将那件破破烂烂的披风又取了出来,扔在了他的榻上。
“穿上,吃饭了。”
韩越看了看院子里的光着身子只有毛发的那群,再看看自己的这般模样。
突然觉得,在她的心里,也许他跟它们压根就没有区别
不也许还是有区别的。
他怕是还没它们重要,这哪次吃饭他不是排在它们后面来着
“你还在那里发什么愣快穿着衣服过来呀。”芫圆站在木桌旁冲着他招了招手,活像在呼唤什么阿猫阿狗。
韩越闭着眼,深吸一口气,努力不去在意这令人万分掉面子的手势。
奶奶的,他一个侯府嫡子如今竟活到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