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云说道, “那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她现在得了祖母和爹娘的疼爱, 自然就身份高起来了。你也知道我爹,刚愎自用,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先前姐姐抗婚,爹恨不得打死她,姐姐没了颜面,还拖累她姨娘, 气得都要自尽。可奇怪的很,自从死过一次, 大姐就变得八面玲珑的, 会说话得很, 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奶娘转过身来,拍着床说道, “可不是嘛大家都说她开窍了,仿佛一夕之间就长大了,脱胎换骨的, 真是换了个人”
方云盯着奶娘问, “那她有没有可能真的换了个人”
奶娘细想一回,摇头, “不会。老奴其实也怀疑过, 会不会是大小姐死了,姨娘弄了个相似的人来。后来我看大小姐耳朵后面的红痣也在,手腕上那小时候摔倒留的伤痕也在, 应该就是她。想来姨娘也弄不出这个么一模一样的姑娘来。就是这风韵、气度、谈吐相差太大了。”
“身体是同一个身体,这我不怀疑,内里呢魂魄还是同一个吗”方云继续盯着奶娘问道。
“小姐,你”奶娘被她家小姐大胆的想法惊得目瞪口呆。
“奶娘,你可记得,以前咱们家请来的梳头的女先生给讲的故事,借尸还魂”
奶娘僵直着身体,只剩下眼珠子转来转去,她颤抖着声音说,“小姐,你可别吓我。这不是妖怪吗你跟老爷夫人说了吗”
“我倒没说我怀疑借尸还魂。不过,我跟我娘提过,大姐变得太多了,我娘就说大姐解释过,本来就喜欢读书的,以前怕我嫉妒,就藏拙来着。我后来跟奶奶也提过,大姐怎么一下子知道了那么多的乡野琐事,连西域的事情都知道。奶奶就说,父亲许她到书房随便看书。奶奶还笑着对我说,她是你姐姐,你别嫉妒。妈妈,你说,我还能说什么,只能跟你说说。”
奶娘越想越愁,“这可怎么好,万一小姐说着了,她真的是那咱家人可怎们办她不会吸人精血吧”
方云一看把人吓坏了,赶紧安抚,“那倒不会。如果是借尸还魂的,生前也是凡人,她不过是借了刚死之人的身躯活下去。她要活得好,也还要仰仗咱家。而且,她借的是人的身躯,和妖物不同,不能吸取人精血修炼的。奶娘放心,她如今也就是个凡人身躯,只是她内里的魂魄不知是哪里来的,也不知活了多少年,经历了多少事。”
奶娘稍微放了些心,她愁眉不展,“看那说话行事的老练,只怕以前不是个小丫头,那说出话来一套套的,连我这岁数的人都觉得滴水不漏呢。”
“而且,她还会了好些本事,居然都开始作诗了。以前,她哪里喜欢吟诗作对啊如今,不光,日日苦练写字,还老去父亲的书房请教学问。连以前最爱的针线都丢开了。最稀奇的是,忘了好些事情。说是落水后发烧,好些事情记不清了。”方云补充道。
奶娘和家里的其他人不一样,她对庶出姑娘的反感是根深蒂固的。在她的心里,庶女得到的任何东西,都是她家小姐失去的。
而且,她被撵走,源头上还是那位大小姐不喜欢她。所以,当自己小姐跟她说了心里疑惑的时候,她就很容易相信了。
“小姐,咱们可得早做打算。”奶娘已经着急了。
“我明白。只是有些事情没有证据。就像先前我怀疑她推我入水,又借着扶我撕坏我衣袖,只是当时人多手杂,弄不清是谁干的。周围的人只看见她替我着急,就被她蒙蔽。我不是没跟父母说过,反落了个不是。所以,咱们现在不能轻举妄动,也委屈妈妈,日后见了我那姐姐,恭敬行礼,别再让她抓住错处。我这次若不是生病不好,还不能求了娘把妈妈请回来呢。”
奶娘又抹眼泪,“小姐受苦了,老奴也受苦了。不过,为了小姐,老奴愿意忍耐,今后不会再莽撞了。”
“妈妈。我那姐姐最近肯定不会安分。我可是隐隐听说,她姨娘在跟娘家人合股做生意呢。她姨娘以前又不得宠,哪儿又什么钱啊。吕姨娘的娘家更是穷困,不然当初吕姨娘怎么会给卖到咱家做了奴婢。若不是母亲提拔了她做妾,现在还不就是个婆子。再者,吕姨娘懂什么生意啊八成,又是大姐又什么新奇的主意。妈妈,我从动不便,烦劳妈妈找些精明的人,盯着他们。”
被小姐委以重任,程妈妈立刻精神了,“不光是盯着外面,家里也得盯着我不在的日子,小丫头们都懈怠了原先顶用的绿柳和紫衣也被打发了,愈发没个能用的了。”
“别提了,姐姐在母亲面前说了一句,我落水是因为奴婢照顾不力,母亲就把当时跟着的绿柳和紫衣都给打发到外院当粗使丫头去了。”
奶娘赶紧说道,“绿柳和紫衣还算是好的,补过来的这两个愈发蠢笨还贪玩。而且,我发现她们还在给那边通风报信。”
“那就不能留了。妈妈,你这样”方云在奶娘耳边嘱咐几句。
第二天,方云说自己丢了东西,奶娘就关起院门,把小丫头们的房间都搜了一遍,结果在新来的青竹和红玉床铺下面发现了小姐的帕子、肚兜、扇子、玉坠等小物件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