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雄虫跟着急救车走了,才反应过来,刚刚好像是第一次江城宋少发怒的样子。
他用手一摸后背,一层冷汗。
宋氏医院,手术室外,宋白在走廊座位上闭目养神。
在原来的世界,宋白是长子,他父亲海外留学归来,趁着经济浪潮事业起飞的成功商人,他的母亲是一个大学老师,可是宋白的性格和父亲的精明,母亲的仁厚都不太像。他自小到大就是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看上去什么事都不关心,也不会在乎谁。
当时在世的奶奶不喜欢他,说这孩子不记人情,养大了也是个白眼狼,不会孝顺你们的。
他当时要反驳,母亲柔柔一笑,道,我们养他又不图他为我们养老送终,非要他记我们的情干什么。再说了,他还这么小,未来怎么样还说不定呢。
后来大了点,宋白才知道,奶奶不喜欢他们一家,是因为她把遗产都留给了最疼的小儿子,宋父与奶奶达成了协议,不继承遗产,不负担养老,后来奶奶看宋父发了家,疼爱的小儿子做生意却一亏再亏,厚着脸皮去蹭宋父家的赡养,但又忍不住地酸着他们,连带对宋白也恶其余胥。
宋白自那时起知道了原来有些人会颠倒黑白,对人不对事。
宋白始终警告自己,不可成为是非不分的人。从小长大的三个发小朋友都说,他活的过于清醒,还不如及时行乐。可是结果,面基啊,相看顾客,甚至相亲,都要拉着他去一番,问这人怎么样,能否信任。
可是一向清醒的宋白,唯独在感情上栽了跟头。大学时被丁萨骗了,又因为他识人不清,选择了借助写文逃避,才给萨丁带来了今天的苦难。
而在这之后,又由于他错误的目的,一步错,步步错,逐步累积了萨丁一生的悲惨。
他怎么就在萨丁的这件事上,黑白不分,是非不清了呢
宋白头疼地揉着太阳穴,没有注意到远处有两个小护士在窃窃私语。
“宋少那么重的伤,要不要紧啊”担心道。
“刚才主任去问了,宋少说不要紧。唉,他雌君脑子坏了吗,对宋少那么温柔的雄主动手,他怎么想的”
“不就是仗着肚子里有了崽么,现在生育率这么低,怀孕多不容易啊,你看宋少伤得多重,为了孩子不还是先忍了”
“可惜了宋少,实在是太仁厚了。”
“可不是。”
他们对视一眼,无不看到对方眼中的惋惜。
江城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全城的雌性都知道,首富宋家的小雄子不仅长得漂亮,性格也温和,对待雌性更是彬彬有礼,温柔细致,谁不想嫁给他
就算他有雌君了,可当个雌侍也行啊。
可惜,宋少成婚一年有余,寻常虫家这时早就另娶两个雌侍了,偏偏宋少,不仅不娶侍,还容许雌君外出工作。
这已经不止仁厚了,而是无法想像的好了。
宋白对他们的想法一无所觉。虫族强悍的复原能力使他大病初愈,身体还是累得不行,挨着椅子就睡了。
睡觉同样不安生。
人类宋白和雄虫宋白的记忆交织混合,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宋白和女性朋友坐等相亲对象,女孩对镜子补口红“光虐可不行,没看见读者说逻辑不对吗”
第一次写文的宋白“啊,逻辑”
女孩道“对啊,你总得给读者一个理由。”
宋白皱眉,不解道“雄虫为尊这个理由不够吗”
女孩道“是情感,情感啦规矩可不是一切,要论拴人心的能力,情感可比规则更厉害。”
宋白茫然“是吗”
手指飞一般地在键盘上打字,过了一会儿,电脑转过来,“你看这样行么”
女孩对着屏幕念出声
“圣诞树前彩灯闪烁,一个雄虫彬彬有礼,向他做了个伸手礼,道,军哥哥,有幸邀你共舞吗雄虫调皮一眨眼,漂亮的眼眸中眼波流转。”
“灯光、音乐、他虫,尽数褪去。”
“仿佛是空阔虚无的宇宙,唯独他们二虫,没了空间,更没了时间。”
“刹那化作永恒。萨丁第一次知道,什么是一眼万年。”
“他暗暗发誓,他愿意为了这样的笑容付出一切,哪怕是他的命。”
女孩不屑道“一见钟情好俗气啊,也行吧,理由上是说得过去了。”
彼时,虽然宋白已经谈了一年半的恋爱,又经历了分手,可他还是不太明白,爱情究竟是怎样的。
手术室外,医生轻轻拍醒宋白“宋先生,手术已经结束了,您回房间去睡吧。”
宋白霎时清醒,忙道“医生,我雌君怎么样了。”
医生眼神闪烁,避开的目光里透出一抹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