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气息清新又带着血气。
他看似游刃有余, 眼底却无法抑制的露出些孩子样的希冀和羞赧, 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绯世, 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然而遗憾的是, 什么都没有发生。
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的绯世神情不变, 无动于衷又有些无语的说“你在期待什么”
太宰治双眼瞪大,支撑着自己的手蓦地一滑,整个人一脑袋撞进了绯世怀里,额头磕到了他胸前的纽扣。
“疼疼疼”少年苦着脸揉着额头抬眼,不死心一般盯着绯世又看了一会儿, 才噘着嘴不情不愿的嘟囔,“没什么啦。”
“没什么就快回去工作, 不要整天琢磨没用的事。”绯世冷漠的把他提了起来, 绝口不提真名的事,站起身开始整理被他弄乱的桌面。
“才、不、要”太宰治眸光一暗,坐在办公桌上晃着腿,身体后仰毫无干劲的拉长声音, 漫不经心的打量着男人的侧脸。
几分钟后,他突兀的轻声开口“要怎么样,先生才能相信我”
“相信什么”绯世毫无表示。
太宰治沉默的看着他,神色难辨。
他忽然夸张的叹息一声,轻盈地跳下桌子,踮着脚轻快的来到绯世身边,一把从身后依恋的抱住他,身体与他贴近。
“就是这个啦。”他软绵绵的说着, 脸颊贴紧绯世的后背,享受的眯起眼,像个趋光趋暖的小动物,“先生身上好温暖呢”
温暖,又可靠。
想让人一直这么抱下去。
绯世背对着他,无声的叹了口气。
“太宰。”他费力的转过了身,不过少年还是抱着他不撒手,因此两人的姿势一下子变成了拥抱一般的亲密。
太宰治仰头温驯的看着他,因为身高差,软软的头发正好扫着绯世的下巴。他眯着眼笑“嗯嗯”
绯世居高临下的瞥了他一眼,偏头解锁手机,调出了一张照片,在太宰治面前展示出来。
“我知道你只是想弄清我跟这孩子的关系。”他顿了顿,直视着太宰治笑意渐消的眼睛,语气毫无波澜,“所以,别再演戏了。”
太宰治脸上的笑,突然便完全消去了。
绯世对此视若无睹“你想必已经查出了这孩子的身世吧”
太宰治慢慢放开了他,面无表情了一会儿之后复又展开微笑,这是这一次却怎么看怎么虚假“嗯好像是被英雄收养,而且同样以英雄为目标的孩子。真了不起呢,完全是外面的人,跟先生你一点都不一样嘛。”
他用毫无起伏的语气发出一听就很假的夸赞,敷衍的移开视线,淡淡道“所以先生想说什么”
“不要再继续调查他,一切跟踪行为也到此为止。”绯世直截了当的要求着,黑眸漆黑不见底,让人无端感到心悸,“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你只要记住这一点就好,明白么”
太宰治意味不明的沉默着。
绯世俯视着他,冷漠的目光无声中透出压迫感。
良久,纤细的少年才轻微的扯了扯嘴角,厌弃的转身,轻声开口“我知道啦。”
少年安静的走出了诊所。
他双手插兜,低着头一路走出很远,连头都没有回,好似失魂落魄。
一直到进入稍繁华些的商业街,他才渐渐放慢了脚步,到最后突兀的停在原地,一只手搭在眼睛上方,双目无神的看了眼天边微垂的太阳。
仿佛只是眨眼间,他身上刚刚还存在的失落便消失不见,整个人淡定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饶有兴趣的自言自语道“那么问题来了,这一番信息量爆炸的话,到底是像看起来的那样为了保护,还是说只是另一种掩饰呢”
四周一片喧闹,却没有一个人回答他。
少年像是发呆一样沉默了一会儿,蓦然偏了偏头,状似不经意的问“呐,你觉得是怎样的”
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严阵以待的下属之一脊背瞬间绷直,脸色僵硬道“这,这个属下愚钝”
太宰治丝毫没有意外,无趣的叹了口气,一下子又恢复了平时飘忽不定的状态,双手插兜,慢慢悠悠的重新抬步,同时打了个电话“现在怎么样”
对面的下属毕恭毕敬“四十七分钟前与「妙龄女郎」一起进入了全封闭外科手术室,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太宰治“唔”了一声,听起来似乎有些不满意,让电话那边和跟在他身后的下属都一阵紧张。
但出乎他们意料的,少年这一次竟很轻易地松口了“那你们先回来吧,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下属有些疑惑,但还是立刻应道“是太宰先生”
太宰治挂了电话,右手把玩着手机,连指尖都泛着好看的颜色,看起来有些百无聊赖。
他不知想着什么,轻轻深吸了一口气,好像这样就能再次闻到刚才那沁入肺腑的独特淡香。
在没有人听到的地方,喃喃的呓语如气音般从他嘴边溢出,转瞬间便在空中消逝“说到底,为什么会一心以为我是在骗人呢”
“真是过分啊。”
目送少年在街边远去,绯世站在诊所门前顿了一会儿,双眼一眨,撤掉了门口施加的幻术,转身进了诊所。
不一会儿,便开始有各种各样长相凶恶的患者上门,有带着墨镜、中了好几枪的黑手党,也有满背纹身、头破血流的混混,甚至还有其貌不扬、沉默不语的军警。
这些身份立场各不相同,甚至彼此对立的人们,在危机生死的伤势面前却顾不得私人恩怨,全都乖巧如小绵羊,医生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因为这条街上没有人不知道清先生的规矩。
这间诊所是中立地带,任何人不得在此闹事,想活命就得乖乖听话,最好还要注意干净。
短短一个下午,原本整洁的诊所内便布满了血腥味,有个动脉破裂的黑西装躺在手术台上时,血染红了洁白的被单,滴滴答答的流到地上。
绯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输完血做了手术,再用医疗忍术把他治疗的七七八八之后便将他丢在染血手术台上不再管,但转身就在原本只是稍贵的账单上添了个零。
而到晚上,病人就越发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