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氏的神色简直就像见到鬼了一般,孙尚香还在幼时, 便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
但未曾想, 多年未见,这个小煞星竟变得更为难缠了。
眼见着孙尚香气势凌人的向她走了过来, 她身侧的步遥却毫无反应, 也不叫人拦住她。
此番丁氏来梅林, 只携了两名婢子,但婢子们一见孙尚香来势汹汹, 身后又跟了携刀的男装婢子, 心中都生了怖畏之情。
竟是没有一个人,敢挡在丁氏的前面。
丁氏向后退了又退, 直到身后已变成了冰冷的廊柱,这才哭问道“练师,你身为主母,怎么都不管教管教她, 就由得她在府中这般放肆吗”
步遥却突然用手扶了扶额侧, 双目微闭, 眼睫微垂,另一只手覆在了小腹上,
紫荆见状, 强抑住了笑意, 忙问道“夫人,是小主子又闹您了吗这亭廊甚寒,夫人还是先回去休息一番罢。”
步遥微微颔首。
孙尚香看在眼中, 心道自己的嫂嫂又开始装病了,演得还真是像
她适才还很好奇,自己的嫂嫂怎么会突然将她叫到梅林处
孙尚香昨夜刚刚回府,一时还不知晓丁氏赖在府中住下不走的消息,却没曾想,来到了梅林,竟看到了她从小就恨到大的丁氏。
嫂嫂应是猜出了她与丁氏不睦,这才将她叫到了这处。
不过也好,她怀着身子,又不便作怒。
再者这个贱人,她是想亲自收拾的。
丁氏眼见着救命稻草就要离去,心中更是慌乱,她忙拦在了步遥的前面。
因着面上的敷粉有些过白,再衬上她仓皇到有些狰狞的神情,此时此刻的丁氏,竟像是个哭嚎的鬼魅。
丁氏没轻没重,紫荆怕伤到步遥,忙走到了她的身前,一把推开了丁氏。
紫荆一贯是个力气大的,这一推,丁氏穿着狐氅,身上属实臃肿,竟是摔了个跟头。
养尊处优多年,她哪里受到过这般的待遇
孙尚香身后的婢子们都笑出了声,没个姑娘家的模样。
就连她的婢子,看着自家主子有些滑稽的一面,嘴角也微微扯动了起来。
丁氏心中气急也恨急,用手撑了撑冰冷的地面,厉声对其婢子喝道“还不快把我扶起来,都瞎了吗,都在那儿处愣着做甚”
婢子闻言,忙将地上狼狈的主子搀扶了起来。
刚一起身,孙尚香便已走到了她的面前,又道“丁氏,本郡主在一日,这府中就绝容不下你。你若是不想日日受辱,就趁早给本郡主滚出府去”
丁氏刚欲张口,再说些什么,孙尚香却拿出了腰间的弹弓,虚拉了拉又道“如若再让本郡主看见你,下次这石子儿,可就不是砸到你的发髻上了”
说罢,孙尚香美眸微眯,看向了丁氏的眼睛。
丁氏被她的目光直盯的背脊发寒,顺势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这小丫头片子不会是要弄瞎她的双眼罢
好啊好啊,她们这一家子都与她有仇,都容不下她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丁氏只得红着双目,开口道“我走,今日我收拾收拾,明日一早我就回府”
孙尚香也不想与这个曾让自己母亲心堵神伤的女人再费唇舌,见自己的嫂嫂仍在装病,便顺势看了看她的肚子。
孙权竟也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孙尚香心中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她走到了步遥的身前,还算恭敬地道“嫂嫂,那我就先回去了。”
步遥点了点头。
孙尚香临走前,又狠狠地剜了丁氏一眼。
看着孙尚香飒然离去,只余留了那娇小的背影,丁氏红着眼眶,却不敢多言一句。
步遥出亭廊前,顾念着主母的身份,还是故作虚弱道“丁姨娘,郡主年纪小,你莫要见怪。她的脾气上来,连主公都拦不住倒是真的,所以你明晨一早还是回去罢。若是她脾气上来,吃苦头的还是你自己。”
说罢,步遥微欠了欠身,先行一步离去了。
步遥走后,丁氏再也绷不住,一身的怒气无处可发,小婢子正替她整饬着衣物,她扬手就是一巴掌,将那小婢子白皙的小脸登时打得红肿了起来。
小婢子委屈的捂着脸。
她从未见过自家主子有过这般的模样,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丁氏自觉失态,面色渐渐如常后,走到了那小婢子的身前。将她覆在面上的小手拿了下来,并用手背,一下又一下地划过她面上的红肿之处。
丁氏的眼神温柔,但小婢子还是觉得不寒而栗。
“我刚刚实在是气不过,这才失手打了你,你心里不要怨怪我,回去后我亲手替你擦擦药,这么美的一张小脸,可不能白瞎了”
小婢子哆嗦地回道“多谢姨娘。”
一听到姨娘二字,丁氏的眸色微变,但还是语气温柔道“我说了多少遍了,要唤我夫人,怎么还是记不住”
小婢子忙依言唤了声“夫人。”
丁氏顿住了手上的动作,不顾鬓发凌乱,冷声命道“走罢,回去收拾收拾,明日离府。”
孙权。
步练师。
还有那个小泼妇孙尚香。
丁氏在心中恨恨地默念了三人的名讳。
早晚有一日,她要将这些人都踩在脚下,让她们跪着求她。
这将军府,早晚会是她和她儿子的天下。
只是现下,她是住不下去了。
临行前,她要再送孙权一礼。
*
半个时辰前,富春落了莹莹的小雪。
天上的煦阳依旧高照,衬得殿内敞亮了不少,就连那红木小案,都泛着光泽。
因着庭院还在修葺,步遥便日夜都住在孙权的殿中。
今晨他一早有事,便先出去了。
她起得倒是比孙权早,却不敢将他唤醒。
步遥也羞于见到他。
昨夜那番,她还在孕中,属实是太毁三观了
每当欢好过甚时,步遥就觉得格外的害臊,次日都不知该以何种样子去见孙权。
晴雪初霁。
步遥望了望窗外之景。
午时一过,人便有些倦意,她微阖双目,倚在软榻旁,意识愈发的昏沉。
孙权并未归,她的心中却有些紧张。
一闭上双目,便是孙权昨夜在她耳畔所言的情话,嗓音微哑,带着劝诱。
男子在这方面许是有天赋。
虽然于孕中,那个的难度有些大,但狗男人却展现了其超高的技术
还带指导她的